他不計較,眉飛色舞的自顧自的說下去,仿佛這是一樁值得高興的事情:“我和他說他太傻了,喝酒怎麼能不就點下酒菜,他居然連花生米都不吃!小兔崽子一點人味都沒有,一顆花生米咬了半天,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最後好說歹說才咽了下去。”
他指了指平霓,高興道:“我看你就比他有人味的多,隻是你不能喝酒,為什麼不能喝呢?”
他冥思苦想一會,像是終於得出了答案,一拍腦袋:“老夫明白了!老夫和孽徒都是能喝酒的人,就算千杯灌下去也能不醉,但是我們的武功在武林之中卻也不是俗輩,你不能喝,武功自然就差許多。”
最後那句話像是憐憫。
平霓的拳頭捏緊了又放鬆了下來。窗外靜悄悄的,夏蟲低聲叫著,微風吹過院中的矮鬆木,她嗅到草木的清香。
張靜放在旁邊說個沒完沒了,平霓拿著碗,蹙眉想了想,忽然說:“張老肯收留我們二人這麼久,已經是對我們的憐憫。”
對麵的人一愣,漸漸冷靜:“你要去哪裡?”
平霓愣了一瞬,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何處可去,搖頭道:“現在民間人人皆知,刀狂在四處追殺我,我若是再不離開,恐怕會連累了張老。”
她眉目疏淡,垂下雙眸卻又咬著唇,像是被命運逼迫著做出選擇。
靜了半晌,張靜放才悠長的歎了一口氣:“我行走江湖多年,從未和刀狂打過照麵,隻聽說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在用刀上是萬中無一的高手,少有人知的是,他真正厲害的,是一身出神入化的刺殺手段。他殺人無數,一輩子從未失手過。”
他站起身,立於窗前,靜靜的說:“若是你們留在老夫這裡,憑借著老夫的功力,老夫會儘可能的讓你不死在他的手上。”
他古怪至極,尋常人無法猜測出他真實的心意,平霓默然一瞬,問道:“我們與張老不過是萍水相逢,張老為何願意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張靜放安靜片刻,眼神中集聚了許多迷霧,他又想起十年前他趕走那個少年時的場景——暴雨傾盆而下,他走的頭也不回,全身衣裳都被雨水打濕,隻有那一副不服輸的身子骨在風中飄搖。
他極輕的歎息,聲音像是能散在風裡:“因為老夫不想再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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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不平
瀟瀟雨夜,冷風哭嚎不止,在雨中停留一瞬,全身便漫上了無儘的涼意。
竹林中的涼亭之中,石麵潮濕不堪,隱隱約約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從竹與竹的縫隙中看去,黑沉沉的身影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