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年十五歲,在鬼市摸爬滾打了三年,終於找到了‘道’閣的入口。那閣中陰森恐怖,他闖進去不敢輕舉妄動,悄悄躲藏在屏風之後,看著屏風前的白發男人看著一副女孩子的畫像,笑的意興闌珊。
那便是‘道’閣的門主,柳如是。畫像中的女子,和眼前這個女子彆無二致,隻是年幼許多。
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很快就被發現,門人把他丟到地上,卻極罕見的並沒有殺他,那柳如是笑眯眯的叫他回去。他盯著那幅畫像看了許久,白發的男人擺了擺手,說這是他此生都無緣再見到的人。
他沒有問她的名字。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那姓柳的說的都是些鬼話,緣分有時候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他注視那姑娘半晌,聽見前頭宋秋的聲音傳來:“公子,今天回侯府?”
這才想到如今帶了一個姑娘多有不便,但此時也已深,私宅遠在京郊,暫且便回府去吧,把這姑娘藏得好些,不被旁人發現便是。
至於前麵那個黑和尚,先打發去掃茅房吧。
夜風太涼,吹起一角車簾。宋秋大概嫌那黑和尚吵罵的厲害,將馬背上私藏的兩壺燒刀子全灌進了他的嘴裡,那和尚流了一身的口水,已是喝醉了,在睡夢中迷糊的喊著好酒。馬蹄聲漸緩,停在鎮北侯府門前。
門口值夜的小廝早已見了周公。謝浪聞跳下馬車,宋秋拉著那走得搖搖晃晃的黑和尚走了,朱常潤身形窄小,還沒半匹馬大,他無法,隻好親自抱起那姑娘,輕手輕腳的往院落裡走去。
院裡下人都睡了,他做賊心虛的抱著那姑娘,自己都覺得像是半夜拐了哪家正經人家的姑娘,在心中疑惑片刻。
他吱呀一聲推開木門,將這姑娘安頓在自己的臥榻上,這才驚覺自己居然不知道這姑娘的名字,不過不知道名字也無所謂,反正他自認這是他撿來的阿貓阿狗,隻要他有興致,叫什麼都無甚所謂。
走了一路頗覺口渴,案上尚有一壺不知幾時的冷茶,他垂眉倒了一杯,入口瞬間就覺得難喝無比,他皺起眉毛,難耐的一飲而儘。
他略一遲疑,鬼使神差的又倒了一杯冷茶,放到那姑娘唇邊傾斜。
姑娘果然口渴,雖然身弱,但僅靠本能就把一杯茶喝下去。謝浪聞樂不可支,像是在豢養某種可愛的小動物,於是又倒了兩三杯,姑娘都乖乖喝了下去,他才罷手。
這一日已經是極長,眼下已經是三更天,他像是倦極,支肘靠在圈椅上打瞌睡,不一會兒就睡熟了。這姿勢並不好受,他夢見自己身體發膚俱痛,像是受了淩遲之刑。
未睡到兩刻鐘,院門不知被誰砸的啪啪響,窗欞嘩嘩震動,謝浪聞睡眼惺忪,一骨碌起身。他沒好氣的去開門,原來是朱常潤拿了一大包剛包好的丸藥,火急火燎的送來。
謝浪聞的少爺脾氣發作起來猝不及防,他已是頗為不耐煩,把一大堆瓶瓶罐罐一股腦倒在桌子上,正準備埋頭再睡,門外的瞎眼大夫又扯著破鑼般的嗓子叫道:“公子,那一包的藥每天衝服兩次,那藥丸每日服一顆即可,那罐子裡的……”
謝浪聞模糊的聽了一耳朵,不知過了多久,朱常潤終於走了,謝浪聞在圈椅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好任命般歎氣,把那桌子上麵的瓶瓶罐罐都打開,隻是方才迷糊著,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