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聽完賈燭匠的介紹,大致明白了,整個眉山的工作,隻有山頂上飼養白蠟蟲,和山底下生產蟲白蠟的工作,屬於四姓本族人掌握的肥差,半山腰的采蠟工作,尤其是將采集的白蠟,裝在囊橐或挑子裡,天黑前挑到山下來,算是苦力一樣的工作了。
而在生產蟲白蠟的過程中,最後一個步驟,將凝結後的初臘,精加工製作成龍涎蠟,則是由官府任命的燭匠製作,他們中有些是四大姓之人,也有賈燭匠這種來自益州府的知名製燭人。
“大人”,棠梨斟酌道,“還是要派暗探,仔細查查第一組熬蠟的三人,趙大、錢三、孫民,究竟是何底細,是否有作案動機?”
她停頓片刻,接著道,“還有就是,當日製蠟的四名燭匠,劉貴學,錢三,孫亞,劉勤,不是都因為涉案被關起來了嗎?怎麼那劉貴學,卻無事人一般?”
“夫人,有所不知,不但劉貴學放出來了,就連孫亞孫燭匠,如今也安然無恙!老朽方才在東廚裡,見到他二人時,也頗為詫異。”
賈燭匠說完,又分析道,“那孫亞被放出來,倒也不奇怪,他是孫裡長家的贅婿,原本是益州府李氏旁支,後來家道中落,在製燭一技上頗有天賦,來眉山後被孫裡長相中,招為贅婿,孫家在眉山頗有威望,他又是在此地沒有根基的人,萬萬沒有投毒的嫌疑......”
“隻是那劉貴學,他原本是劉勤的學徒,怎麼這次,他師傅抓起來了,他反倒無事?”
賈燭匠困惑的掃了一眼盛大人,卻見他目光凝在彆處,不知在思慮何事!
“盛指揮使”,他輕喚了一聲,恭謹道,“老朽是來向指揮使和夫人告辭的,既然已經將你們送到此地,老朽就沒有在此地逗留的借口了...隻是,老朽畢竟常常出入這裡,知道這裡的山民大多淳樸良善,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他眸光艱澀,語帶哀求,咬牙道,“老朽人微言輕,還望指揮使大人,看在老朽知無不言,傾囊相助的份上,能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屆時...手下留情啊...”
棠梨輕瞄了一眼盛大人,見他神色不動,似乎不願為這些小事費心,也不願敷衍一二,便接口道,“賈匠人放心,盛大人向來剛正嚴明,秉公用權,此行隻為查出真相,緝拿真凶,定不會殃及無辜。”
“有夫人此言,老朽就放心了!”他躬身行禮,卻眼神哀切的望著盛大人。
盛從周淡淡道,“夫人既然允諾與你,本座定不會失信於人!”
他目光中帶著威嚴和不容置疑,卻隻在賈燭匠頭上一閃而過,慢慢歸攏在棠梨麵上。
棠梨漲紅了臉,透過眼角斜瞥到,那賈燭匠已經退了出去。
她的尷尬稍稍緩解一些,剛覺得空氣一鬆,盛大人修長如柳的手,就輕撫在她的臉頰上,指尖濕熱,帶著異樣的溫柔,卻讓她脊背一緊,身體也忍不住輕顫。
棠梨低垂著眼瞼,白皙的臉頰,燃燒著兩抹緋紅。
“大人,正事要緊!”
盛從周唇角微勾,眼角眉梢彌漫著笑意,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