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是一個明目張膽出現在A區的幽靈。
除了那一截胳膊之外,他們還發現了一些設備殘骸上的標誌。一個金色的圈,裡麵一隻海豚。
海恩科技的標誌。
但就這些東西,也無法推斷出什麼。海恩科技的產品遍布全世界。
方見霖走出醫院。
他突然有了一個新的猜想。
六角星不一定要跟項景對著乾,他們可以是一夥的。
至少可以短暫的,成為利益共同體。
項景消失的那一天,執勤人員說自己突然之間暈倒了。機場的係統記錄顯示,當天有一架飛機落地,並且在短暫的休息之後重新起飛。這之間的空白時間,剛好涵蓋了爆炸發生,他們趕往醫院的時間區間。
這裡每一個犯人的終極人生追求,都是逃跑。
六角星憑什麼例外?
如果把一切行為的都歸結到為逃跑這一個目標服務,那麼一切事情都變得清晰起來。
爆炸隻是聲東擊西的手段。
項景跑了。
但他為什麼要跑?他為什麼要跟幫一個犯人從垃圾島離開?
六角星要挾了他,也許,他告訴項景,如果不照他說的辦,項景就會麵臨跟塞婭和柏知行一樣的下場。
死掉的兩個助理是六角星的要挾。
他想要誰死,誰就會死。
要找到項景的下落,也許還需要調查柏知行和塞婭的死。
塞婭。
方見霖藏在袖子裡的右手小拇指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
島府不應該大張旗鼓地尋找凶手,是他一意孤行,繞過了項景,直接通知執法隊發布懸賞通告,項景對此很生氣。他寫了檢討報告。對自己不顧島府的威嚴擅自行動的衝動舉動進行了長達兩千字的反省。
他向來顧慮他人的顏麵,顧及上
級和下級的利益。
但隻是這一次。他衝動了。
塞婭不應該死。該死的是六角星。
“去塞婭的住所。”
***
淩晨2點30分。
翻湧的海水在月光下搖曳得好像一條黑色的緞帶,“哧啦”一聲,被一把不知道哪兒鑽出來的剪子從中間裁開。
一隻手扒拉上了海岸。
“嘩啦”——
海水在最後的交戰之中掙紮著逃開。
一個上身赤1裸的男人從海中鑽了出來。
他赤腳在岸邊走了不到兩步,海岸上密密匝匝被串聯在一起圍成一圈的警戒燈在同一時間亮起了閃爍的紅光,海水被奪目刺眼的光攪爛,黑的紅的一起翻湧。
項景遮了遮眼睛。
他收起了背後用來鳧水的白翅。
曾經有犯人試圖跳海離開,但沒有一個成功的,劫機都比在海上飄個十萬八千裡靠譜。但海岸邊還是被拉了完整的警戒線,從理論上行不通,但是執法隊的人不會放過封鎖任何一個讓犯人看見一線希望的口子。
報警聲隨著紅光響得此起彼伏。
項景乾脆找了塊石頭靠住。
很快,執法隊的就會來這裡找他了。
大概三分鐘後,項景發現天空出現了一架懸浮車。
執法隊的人果然訓練有素,淩晨這個點,竟然還能出動得這麼及時。
懸浮車上下來的人是方見霖。
這是一個很會見機行事的人。油滑。但意外的是工作能力出眾。夜間巡邏從來一馬當先,垃圾島2點之後都屬於後半夜的執勤階段,差不多從這個點開始,熱鬨和事故的概率會斷崖式下降。執法隊的大部分隊員都會回去睡覺,隻留下一兩個倒黴蛋在空中打轉巡邏——預防突發狀況。
他來得太快了,不會是在家裡睡著大覺被喊醒的。他沒有把這種事情推給下屬,親自上陣,很會收買人心。
項景心頭嗤了一下。
隻有無能的人才會整天想著收買人心。
人走近的時候,他收起了臉上的不屑。
“方隊長。”
***
方見霖駕駛懸浮車過來的時候很疑惑。懸浮車內部的電子眼不足以看清在海岸邊站著的渾身是傷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的頭發濕透,頭微微垂著。
他一開始猜測是一個賽博瘋子,但這個人身上又沒有改造的痕跡——不像是“電子病毒”入腦。但他的姿態實在太過囂張。坐靠在一塊半人高的大石頭上,兩手撐在背後,不慌不忙地等待。
等待。
垃圾島的犯人麵對懸浮執法車不會是這樣的態度,他們會逃,會慌張,不會這樣……特彆的,習以為常。他拿著槍從懸浮車上下來。
那個人沒有逃。
懸浮執法車直接停到了地麵,大燈打開,照亮了前方的夜,方見霖拿著槍往前走。
很快,他張大了嘴
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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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景走在方見霖前麵。
他猜測在他失蹤的十天時間之中,島府的人應該已經查到了當日有一架飛機起落,如果再留心一點,可能會察覺到醫院爆炸跟飛機起飛時間的巧合。如果再再大膽聯想,甚至能覺得他在幫助犯人逃跑。
在海上飄著的時間之內,他已經想好了所有的借口。
他被人脅迫,逃犯意圖劫機離開,他們綁架了飛行員,為了飛行員的安全,他聽從逃犯的指令將所有執法隊的隊員引到了醫院,同時跟著逃犯上了飛機。
他在飛機上解決了逃犯,飛行員死了,他從機上逃生——反正那架飛機已經掉到了海裡,沒有人會耗費巨額的資金去打撈一架墜毀的飛機,尤其在飛機上沒有任何會引起社會關注的無辜公民的情況下。
沒有任何痕跡,任何板上釘釘的證據。
他幸運地飄了回來。
他可以被洗得乾乾淨淨,如果操作得當,甚至還可能獲得榮譽和表彰。
終端質量很好,電量充足,泡在水裡這麼多天也不壞。但在即將上岸的時候,項景扔掉了終端。
他早就刪除掉了所有的記錄,但以防萬一,如果有人懷疑,強行帶走他的終端恢複數據,他不太能夠說清楚。不過這種情況很小,百分之一的概率。
他是這個島的最高管理者,沒有人能在島府內部逾越他的權威,就級彆來說,外麵也沒有幾個敢對他舞刀弄槍。
一切都會平穩過渡。
海風很大,走了沒兩步,項景忍不住咳了一下。
方見霖停了下來。
除了一見麵時的驚訝之外,方見霖沒有對他出現在這裡提出任何的質疑。
這也符合項景對他的印象。
很會看人臉色,不過問領導的私事公事。
但就在此刻,他突然開口,說:“您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