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抬頭觀察起整座城市。
沒有太多的高樓大廈——甚至比不上垃圾島的A區,但很明顯,這裡的城市道路更加的整潔,很多房子都很古老,從飽經風霜的牆皮就能夠看出來。大多數建築的色調都是灰藍和褐色兩種,卡斯的國旗就是這樣的構色。在卡斯的傳統中,灰藍色代表的是幸運,褐色代表的是真誠。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記住了這樣無用的介紹。
從單一的科技角度來看,這裡的城市建設稱得上是落後。那個專用旅遊機場好像是專門為了迎合外來世界的客人擺出來的譜,跟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色調,格格不入的大小,格格不入的安靜。
這裡很吵鬨。
車流聲,喇叭聲,警報聲。甚至還有海水翻湧的聲音——寬大車道的左側就是一望無垠的海。
黑色的海水這會兒在路燈下泛著幽暗的光。
街道上的行人都在往建築物裡跑,道路上的車都在往機場相反的方向駛離。
前方紅綠燈,車流變慢了。一個目測年紀三十多歲的光頭從車窗裡伸出了頭:“?%@#?#@?。”
聲音很大,章馳在腦子裡將這句話滾來滾去,滾到音節儘失,也沒有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
她的腦子裡沒有這套語言的解析係統。
不是白銀共和國和奧天帝國的官方語。
章馳:“說什麼呢?”
周宇:“罵我們傻逼呢。”
章馳:“……”
車死皮賴臉地擠著最右側車道,幸好車身不大,長條形的,六個座位分布均勻,一邊三座,駕駛座在最左邊。左邊開著一輛皮卡的車主又伸出腦袋,對著駕駛座的奇良的比了一個中指。
“?#@@,?@#@#?#@?#?。”
周宇不適時宜又好心好意地為奇良翻譯:“他說你是傻逼,開遊樂場的蹦蹦車上路。”
路雨從懷中掏出槍。
槍口對準伸頭的司機。
司機嚇得當場失語。
周宇趕緊將路雨的槍按了下去:“這裡不是垃圾島。不要做這種事。會被警察抓的。”
路雨:“為什麼?”
周宇:“因為在卡斯持有槍支是違法的。”
路雨的表情很迷惑,她大概無法理解持槍和違法有什麼關係,事實上,在她的腦子裡,恐怕連殺人犯法的概念都沒有。
不過她收起了槍。
警察沒有來抓他們。
大概警察也忙著逃命吧。
天空之中有一架閃著光的飛機,在所有的慌亂之中,處變不驚地升高,加速,即將逃出所有人的視野。
“這鳥人肯定是故意的!”周宇憤憤不平地揮著胳膊,“他提前知道了打仗的消息,他故意把我們送到這一個機場。這座城市很快就會淪為戰場,他希望我們死在這裡。”
“導彈怎麼不把他炸死!”
天空就在此時飛過一個拖著巨大尾巴的圓頭炮仗,呼嘯著,直愣愣地撞上天空中那一架越來越高的飛機。
“轟!”
飛機就這樣掉進了海裡。
周宇:“……”
章馳:“……”
奇良:“……”
擺渡車還在開。
人群繼續轟亂著散開。
比剛才跑得更快了。
沉默在擺渡車上發酵,過了好久,周宇說:“我一定長命百歲發大財。”
奇良奇怪地扭頭看了坐在他後麵的周宇一眼,眼神寫的是“你這是犯的什麼病”。
周宇:“我這嘴開過光。”
奇良:“……”
大部分的人群都跑向了商場——一個容量巨大的建築物,商場門口的碩大屏幕上滾動著當日新聞。
內容是征兵。
章馳讓奇良稍微停了一下。
她抬頭看了一會兒,新聞上麵顯示了當地時間和地理位置——他們從機場出來得太匆忙,沒有仔細看機場裡麵任何有關他們落地信息的介紹,機場屏幕裡旅遊廣告播放的是卡斯的全境景點。
這是一條本地新聞,征召本地18到40歲的男性公民入伍。
原來他們所在的城市叫蘭卡特。
項景把他們送到這一個機場,如周宇所說,他希望他們死在這裡。但是他大概也沒有料到導彈什麼時候會出現,隻是降落到起飛的短短一三十分鐘,他有機會被戰火波及。他離開得飛快。
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跟她也差不多。
章馳忍不住摸了摸腦袋。
不知道導彈和炸彈誰先大駕光臨。
她必須儘快離開卡斯。
她感覺有一種厄運交織的好運,帶著她乘風破浪,如果她稍微慢了一步,追上她的就會是厄運。好運在前麵等著。
她得快一步,再快一步。
但現在的問題是,蘭卡特成為了戰場,他們出境會變得非常的困難。他們可能遇到更加嚴密的身份盤查。
章馳:“開車吧。”
車沒有動。
奇良麵露難色:“沒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