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好想殺掉他!
項景看向坐在駕駛艙右側的章馳:“真遺憾,你一定很想要我死吧?”
章馳從兜裡掏了一小袋包裝好的牛肉乾,按理說,她剛剛才吃掉了一個人的能量,不應該饑餓和疲勞,但她就是感覺到需要在嘴巴裡放點什麼東西——也許是人類沒有進化掉的對食物匱乏的恐懼,當人們焦慮的時候,咀嚼能夠帶來最原始的安全感。
這個男人令人煩躁。
章馳將牛肉乾放進嘴裡。
她沒有說話。
安靜的咀嚼。
項景皺了一下眉頭。
她太過平靜,按理說,一個被要挾的,被迫妥協的人,不應該對他這個始作俑者這樣平靜。
項景:“還有4個小時的飛行時間。”
“你可以睡一覺。等醒了,我叫你。”
章馳瞥了項景一眼。
項景笑得雙肩顫動:“開個玩笑。”
周宇:“瘋子。你真的有病你知不知道?”
章馳繼續吃牛肉乾。
一包很快見底,她撕開另一包牛肉乾。
這個人在故意激怒她,一個控製欲極強的人,最無法忍受的不是被挑釁,而是被無視。很難說他這麼想殺掉他們更多是因為害怕秘密外泄,還是難以接受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畢竟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他們這群犯罪分子都不會再有逃走之後把他拉下水一同沉淪的理由。
他想要解決掉他們所有人。
好像一個潔癖的人難以忍受房間裡麵住了一窩蟑螂,他傾家蕩產,寧可把整個家完好無損的家具都毀得一乾二淨,也要把那一窩膽敢在他麵前招搖過市的蟑螂抓出來斬草除根。
可他竟然還留了後手。
他明明有解決掉他們所有人的自信,他還提前拿到飛行員的身體數據給他配毒,他算準時間出手,如果成功,這個飛機上所有人都死掉,他駕駛飛機回到垃圾島,身為監獄長和唯一的幸存者,他可以有一萬個理由將自己從這起事故中撇得一乾二淨。一旦他落敗,他就會開始談判。
他立於不敗之地。
因為他們肯定會放他一條生路。
殺了另一個會開飛機的人,他就成了唯一。
帶著這架飛機上所有乘客的性命。
成為他談判的籌碼。
章馳:“你很會裝。”
項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章馳:“你比誰都怕死。你不會帶著
我們去絕路的。”
這是周宇守在這裡的理由。
他覺得項景有可能瘋到帶他們一起去撞個山墜個海,所以必須將他看住——雖然這完全沒有意義,因為即使他們發現他有帶著所有人送死的企圖,他們也無法挽救什麼。
除非他們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學會了開飛機。
周宇開著終端對著項景錄像。
項景對他的偷師行為毫無反抗——當然,他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他光·裸的上半身全都是淤青和血痕,一邊臉頰已經高高腫起了,唇齒沾滿落敗的殷紅,虛弱得三不五時就要咳個不停,但就是這樣,他的神情竟然比一開始還要囂張,好像脫掉了那一身板正的製服,那一層專屬於執法者的正義的皮,他的靈魂反而更加的自由和強壯了。
隻是現在,隻是這一句話,讓他城門失守。
他的囂張變成了一個被針戳中的皮球,“啪唧”一聲,癟掉的皮球就沒有章法地在空中打著轉墜地。
滑稽又可笑。
他變了臉。
章馳將牛肉乾的包裝袋收了起來,她從兜裡掏了兩下,掏出來一塊心形的彩虹色軟糖,小小的一塊,她舉起在半空,看了兩眼,遞給了在旁邊坐著的這位飛行員。
“你太愛自己了。這就是你的弱點。”
“隻要我跟你在一艘船上,你就會比我還著急船會不會遇見浪。”
“吃顆糖吧。”
“你這種人,不會有太多機會得到彆人送的糖的。”
項景的臉徹底地沉了進去。
他的眼中盛滿殺意,但那股殺意消失得很快,至少,在他接過糖的時候,臉上已經又變得雲淡風輕了。
章馳:“你真的很體麵。”
項景:“謝謝你的糖。”
章馳:“不客氣。應該的。就當是你為我們開飛機的酬勞。”
項景:“榮幸之至。”
一個監獄長會為替犯人開門和當司機榮幸嗎?
除非他腦子被驢踢了。
周宇:“口是心非。”
項景不置可否。
除了奇良和路雨之外,飛機上的所有人都沒有睡覺,四個小時的旅程,漫長得好像過了有一個世紀。
舷窗外的景色從正午的燦爛跳動到黃昏的斑斕,又一點點融進傍晚深沉的湛藍。那些隻能夠在白日見到的金光燦燦全都在此刻銷聲匿跡,翻湧的雲海也跟著沉寂,飛機外是呼嘯的風,憤憤不平地拍著窗戶。
很響。
吵鬨得像一隻貓在心頭撓著爪子。
章馳還睜著眼。
周宇打了一個哈欠。
項景說:“準備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