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垃圾島64(1 / 2)

客觀的說,這並不是一份文件,這是很多份合在一起的文件,沒有裝訂,隻是用一個大號曲彆針綁定在了一起,之所以被放在一起,也許是因為它們都在對同樣的一件事發表意見。

“嚴懲凶手”“加強巡邏”“向上級申請更多的執法人員”“提高整體工資水平”“對於在西嘉島有過任職記錄的所有工作人員,享受退役軍人同等的社會保險待遇”“縮短輪轉期限,一年即可申請換崗”“從西嘉島回到母國後職級上提一級或兩級”

甚至還有人提議給每個在島府工作的人員配備一名私人保鏢。

項景氣笑了。

果然,柏知行的死沒有那麼大的能量。這些人早就對島府心生不滿,借題發揮罷了。

同僚,隻是被推出去的靶子。

死了的靶子最能堵住彆人質疑的嘴。

因為死者為大嘛。

項景伸手將文件喂給了碎紙機。

碎紙機餓了一天,吃得很香,嘎嘎兩下就嚼了個粉碎。

文件消失之後,剛才堆疊的報告之上又出現了一張便利貼。

黃色的便利貼,蘋果的形狀,還沒有巴掌大,上麵是黑色簽字筆寫的字。

——“消消氣。”

就三個字。

筆跡非常熟悉。

就算不用筆跡,也很容易猜出來是誰放的——除了塞婭之外,沒有任何人有自由出入他辦公室的權力。

項景盯著便利貼看了好幾秒,緊接著,將便利貼也喂給了碎紙機。

他突然覺得心情好了不少,但又覺得不太痛快。

他不太喜歡彆人過於親昵,過於地關心他。他隻需要有的人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候消失。塞婭是一個聰明人,她知道進退。但是問題是,她一直在試探中間的距離。

她也想掌握主導權。

項景打了內線電話,很意外的,在這個點,塞婭還沒有離開辦公室。

她來得很快。

項景:“吃飯了嗎?”

塞婭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掛著的電子鐘,十點過了。

“我應該沒有吃嗎?”

項景伸手撈起披在椅子上的大衣外套:“走吧。”

他沒有再征詢她的意見,因為從她說出那句不那麼篤定的話開始,就證明了她是可以為他搖擺的。

塞婭跟在項景身後一點,但項景刻意放慢了腳步,很快,他們並肩走在了一起。

A區的高樓很多,這裡比B區平靜安寧,沒有槍聲,酒吧的格調比B區高很多,不說內部的陳設,至少門前的路都要寬敞很多。

酒吧街外麵是吵吵嚷嚷的醉鬼,穿得五顏六色千奇百怪,有的一個人窩在牆角抽煙,有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架的也有,但不是那麼的多,大家都很注意避讓,一旦有人開始打架,除非是打架的兩個人當中其中一個的朋友,或者專門喊來的打手,沒有人願意參與到

彆人的紛爭當中。

他們隻是來找樂子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跟項景出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今天有一點不太尋常。

因為平常的時候,他至少從來沒有過,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今晚的風很大,很奇怪的是,新年過了,寒潮卻還沒有走。

它們可能要逗留到被春天忍無可忍地趕走那一天。

那一天可能還要很久。

她希望久一點。

項景:“確定要留在這裡嗎?”

除了監獄長之外,其他的所有工作人員,三年任期滿了之後,都可以選擇調崗。大部分人都會這麼選。她選擇了留下。簽字書在新年的時候交到了項景手裡。

塞婭:“你不希望我留在這裡嗎?”

這一句話又有一點越舉了。

因為她詢問的是私人意見。不是監獄長的意見。

項景扯了扯嘴角。

他是一個很少笑的人,隻是這一個很淺的,甚至不注意,就要被忽略的弧度。但她太擅於捕捉他的表情了。

她低下頭。

也不知道為什麼。

慌張。

項景:“當然希望。”

塞婭心臟怦怦直跳。

項景:“你跟這裡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比他們優秀很多。”

塞婭:“隻是優秀嗎?”

項景轉過頭,因為她的聲音有一些啞。好像突然之間感冒了一樣。

項景:“你還需要什麼彆的表揚嗎?美麗,智慧,努力?”

塞婭:“沒有了。”她的聲音又變作了理智。理智得甚至有一些僵硬,稍微仔細去聽,好像是在生氣。

項景停下腳步。

塞婭也跟著停下。

他們站在一家街頭的咖啡店外,咖啡店外有旋轉的LOGO,半空之中,藍紫色的光,繞著咖啡店外露天的木桌打轉。

來這裡的人不是很多,咖啡店外麵掛著一連串彩色小燈的棚內站了一個服務生,都不在吧台,在外麵抽煙。木桌上沒有坐任何一個人。店門口右側有一個很大的招牌,凸出來的金屬浮雕,上麵寫的是24小時營業。店門口左側,有一塊手寫板,跟招牌差不多大,立在地上,上麵寫的是“吐在店內需支付500島幣清潔費”。

透過玻璃櫥窗,可以看見這個不大的咖啡館內還賣一些甜品,果汁飲料。

酒吧並不是24小時營業的,有的酒吧後半夜會關門。這家咖啡館的功能定位也許是給那些喝完的醉鬼們一個坐下來見證漫長的黑夜與黎明交彙的場地。24小時營業的店就是這樣。

帶著額外的價值,在一堆不相上下的同行中脫穎而出。它們的咖啡真的比彆家好喝嗎?未必。但它們出現得很是時候。

項景:“喝咖啡嗎?”

塞婭:“晚上還是不要喝咖啡了。會失眠的。”

項景挑了挑眉。他繼續往前走。

“喝酒嗎?”

酒也沒喝,因為是工作日。他決定給自己開個綠燈,但忠誠而敬業的助理堅決不肯違反規定。

兩個人就這麼走到了街道的儘頭。

這裡已經沒有人了,一盞路燈照著,兩邊的店都沒有開,不知道是停業,還是根本就沒有人來這裡做過生意。

垃圾島有很多很熱鬨的地方,也有很多沒有人購入的商鋪。這裡的商業街沒有什麼熱鬨的必然,跟地理位置沒有太大的關聯,就是莫名其妙的,有的地方聚集人流,有的地方沒有人流。

這裡唯一的引流方式就是口口相傳。

樸實又老派。

也許這條街傳到彆人耳朵裡的機會不是很多。靜悄悄地。

項景停住腳,伸出手,路燈將他的白手套照出了淡淡的黃,很溫暖的黃。他的手指緩緩撫在塞婭的眼角,顴骨,最後落了下來。

又輕又快。

像一片花瓣,天上掉下來,臉頰上滑落,風吹過去,遺落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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