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壓低聲音:“查到了嗎?”
奇良坐在雷領先的辦公桌前,電腦打開,他聚精會神看著屏幕。
奇良:“還沒。有密碼。”
過了一會兒,大概五分鐘的時間,他又說:“進去了。”
電腦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的臉頰,他的眼睛不停在閃動,閃動得太快點,看得章馳有點頭暈。她將頭偏了過去,又等了大概十分鐘,奇良抬起頭。
“找到了。”
章馳走到電腦桌前,她依靠在桌子前,奇良自覺地往旁邊挪了位置。
屏幕上顯示的是雷領先去年所有手術的記錄——現在已經是新年了,有章馳沒有來之前的,有她來了之後的,即使在她來了之後,雷領先也不是所有手術都要將她帶上觀摩,通常情況下,有教學價值的,她才會上場在旁邊當助手。
一開始的手術都有教學價值,到後麵,她出現的頻率就降低了。
但雷領先瞞著她做過幾場手術。
一次是給她放假的時候,一次是明妮成
為汙染源的時候。
雷領先寧願違反異血管理條例也要將那個男人放走,是因為那個男人如果不走,他會麵臨的麻煩比違反條例還要大。
來的是應急管理中心的人,官方的人。
最大的可能,這個男人也是官方的人,他不能夠撞見他們。
他有可能就是替雷領先打點一切的那一個大人物。
章馳手指觸到屏幕上,一點一點將記錄表往後拉,終於抵達記憶中的日期。
沒有手術記錄。
章馳:“查繳費記錄。”
奇良聽話照辦。
繳費記錄很快出來,跟手術記錄一樣,沒有那一天,那個時間段的符合篩選條件的項目。
雷領先摳門到家,竟然會替人免費做手術。
這個男人是他的私人關係,他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走,唯一現行的就是那一片匆忙的衣角。
章馳閉上眼睛回憶。
他的身材高大——從那一片衣角所處的位置來看,腳步很快——很奇怪,他明明剛剛才做完手術,手術室內還有他的人體組織,但他就是這樣健步如飛。
鐵骨錚錚。
又也許他並沒有被開膛破肚,傷著的也不是腿腳。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彆的能夠判斷的東西了。
他離他們好像很近,又好像遠得永遠都不可能再抓住他。
奇良:“現在怎麼辦?”
章馳想了想,說:“把記錄拷貝下來。帶回去研究。”
晚上十一點,章馳下班。
奇良跟著她一起到家。
周宇在客廳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玩著飛行棋,他一個人玩了四個位置,紅黃藍綠,每扔骰子一次,他就換一個座位,將人格分裂玩到了極致。
看見奇良回來,他放下了手中正在走的棋,抬起頭:“你們去哪裡了?”
奇良脫下鞋子往客廳走:“牆。”
周宇愣了一下。
奇良:“上麵的風景很好,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你掛在左邊,我掛在右邊。”
周宇:“神經病。”
他收起棋盤和骰子,用一種格外奇怪的目光看著奇良:“你不會真的嚇瘋了吧?”
奇良:“開個玩笑。”
周宇:“哪裡好笑?”
奇良:“看你被嚇著很好笑。”
周宇:“……”
周宇懶得理他,跑回房間睡覺了。奇良在客廳繼續研究從雷領先電腦上拷貝下來的數據,但很遺憾的是,這裡頭扒拉不出來有關那一個極有可能替他以權謀私的那位官方人士的半點信息。
第二天,章馳帶著奇良又去了醫院,這一次的目標不是電腦,而是雷領先身上的終端。
她提前給雷領先的杯子倒入了強效安眠成分的飲料——醫院專供,等雷領先在辦公室睡過去,再把奇良找了過來。
奇良很快黑入了雷領先的終端,章馳提前寫下
了遇見雷領先鬼鬼祟祟使用過終端的時間,但奇良沒有找到匹配的通話記錄。
通話記錄被他刪除了。
雷領先做得很乾淨。
章馳皺緊了眉頭。
章馳:“查他的資金賬戶。”
“從這部終端的啟用時間開始查起。”
按照救護車司機的說法,雷領先從改造營出來之後開了這家醫院,他獲得了一大筆資金,資金彙入的是他的個人賬戶。
雷領先在垃圾島沒有除了醫院以外的社會關係,他不需要太多的社交——這個島上的人跟他也沒有什麼共同話題,沒有人會這樣無私幫助他。
也許這就他們兩個人搭上線的開始。是那個人找上的雷領先,而他沒有拒絕。
奇良:“查到了!”
第一筆大額資金彙入的時間是五年前,準確的說,巨額資金。在此之後陸陸續續進賬的彙款都相形見絀。
上麵顯示了彙款人的名字和彙款時間。
“項景……”奇良低聲將名字念了出來,他抬頭看了章馳一眼,她也皺著眉頭。
大家都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章馳:“把數據導出來,拍照也行,晚上拿回去給周宇看看。”
奇良點點頭。
周宇是這個島的設計師,他對官方人士的了解比所有人都多——當然,希望也不算很大,不過死馬當作活馬醫。這是他們能找到唯一的線索了。
他將數據導出,同時拍照放便查閱,然後抹掉了所有的訪問記錄,將終端小心翼翼放回了雷領先的兜裡,跟著章馳一起出了他的辦公室。
晚上下班回家,路雨和路英已經睡下,隻有周宇一個人,跟昨天一樣,一人扮演四角,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樂乎,奇良走上前,開門見山。
周宇懶懶掃了奇良一眼,伸出手——
“拿來我看。”
“哐當”。
飛行棋被周宇的胳膊往下一帶,悉數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微響。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地上摔得東倒西歪的棋子,因為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奇良的終端上。
彙款人名稱那一欄。
“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