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隻聽了一段便聽懂這是什麼戲文。
是他和她在人界的故事。
“且看那阿月姑娘,上了京城告禦狀……尋到親家門前……”婉轉哀戚的音調繞耳,“可憐那郎婿家是豺狼,一心毒害這可憐兒孤女……啊……”
“孤女求告無門,尋那小青天……小青天出身清流,才華蓋世、行俠仗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宴從月落寞地垂頭,張夷山……他本不會死,是她連累了他。
他出自名門,才華橫溢,隱於市中,本該擁有美好的一生。如果不是她求上門,他不會含冤而死,他也不會入仕。
宴從月從何府出來後,隻能住客棧,興許是有人從中作梗,她被客棧趕了出來,全城無一家客棧願意收留她。
她流落街頭,那時她聽說張夷山與一眾好友行於老百姓中,翻冤案、洗冤罪。她日日蹲守張府門前,沒有一日見過他。
終有一日,她撐不下去,暈了過去,是張夷山救了她。
宴從月還記得見到他時,與他說的第一句話:“大人,我父親嶺南太守未曾貪汙也未曾草芥百姓,他一生待民如子——”
她沒說完,他用力地拉起她。
他說:他已知曉這件事,他會幫助她。
她記得那雙望向自己的眼睛,是那麼堅定、溫柔。
後來,事情遠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她的父親是給彆人頂了罪,而那人背後是朝廷權臣。
僅憑張夷山,無法撼動這龐然大物。
於是,他為了父親的官司拜入朝廷,他誌向本不在此,他最喜遊曆山川、了解風土人情,寄情山水、行俠仗義。
張夷山為了父親能平冤昭雪,與朝中奸邪鬥,因他才華斐然,也因他極大的名氣,升遷極快。
此時,他們已暗生情愫。
他出征的前一日,他奉召入宮。她心悸異常,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他隻說在家等他,那時他們快成親了。
她信他說的一切話,他說沒事。
她信了。
在她眼中,他是這樣的無所不能。
宴從月等來的是他要平定叛亂的消息,隻因叛亂的人曾是他同窗好友,皇帝存了勸降的心思。
她知道,張夷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朝廷兵不強、馬不壯,平日裡的武將無一人站出,設計張夷山的人定是不懷好意,想要送他去死。
她去求他的父母、家族長輩、好友……,卻隻等到了一扇不開的門。
後來,她連見他一麵的心願都無法實現,隻得了一封告彆的書信。
再後來,她得了他的死訊。那個日月昭昭的少年郎永遠地離開了她。
戲文也唱到最後一段:“可憐那有情人終是天各一方啊……”
“孤女追隨去殉情,九泉之下做鴛鴦。”
宴從月沉默不語地低下頭,原來有人曾記得他、他們。
伏夷注意到她惆悵神色,默契地沒說話,隻與她漸漸遠離這地。
身後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多是談論這折戲的劇情,在兩人耳朵裡,像是在談論已經過去很久的事。
“這就是那個流傳了千年的愛情傳說?”
“是啊,可有名了,據說這故事被編撰成了人界最受歡迎的話本。直到現在還有賣。”
“這哪兒都好,就是結局不好。”
結局當然不好,對伏夷來說,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