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激動,看著宴從月這個渾然不知的當事人道,“你知不知道?最近——”
話連個頭沒冒出來便被神情凝重的宴從月給打斷:“緹元,今日之事多謝你,等來日得了空再來教你幾招劍術。”
她看向欲言又止的緹元,想來讓這麼一個愛好八卦的人生生憋住定然不太好受。
宴從月神情抱歉地朝他作揖行了一個道禮:“我還有急事。若有事可隨時聯絡我。”
“欸,等等……。”
聲音遺落在畫麵消失中。
宴從月匆匆從藏書閣回了九玄殿的後殿所居之處。
她環視周圍,不免想起時時刻刻存在的那個人,忽地心一軟,在桌上用仙力鐫刻了幾個字:有緣再會。
她到底沒能說什麼重話。
來時無知覺,走時難上加難。
宴從月剛動了一步,像是有人知道她的心思,她的眼前浮起一道無形的屏罩,那道屏罩很軟,手伸向前隻能滲入,一絲也穿不透。
她試了試,最終發現她的活動範圍隻有這座宮殿。
是他剛剛來過了嗎?還是一早就有。
這個答案注定不會有結果。
一天又是一夜。
第二□□霞墜落時宴從月執劍指向阻礙她的屏罩。
她還沒動手,劍尖被一股力挾住,先是有風動,而後不久,人也至。
宴從月收了劍,坐回原處。
她聽到推門聲,抬起頭看向門口處的伏夷,和他四目相對,卻都是一言不發。
宴從月若有所思地坐在原地,等他坐到旁邊時才開口說話:“你來了?”
“嗯。”伏夷主動握住她發涼的手,問,“你從前是在姻緣司當職?”
“是。”
宴從月轉頭看向他:“怎麼了?”
伏夷微哂,像是安撫:“無事。最近姻緣司出現了一麻煩事,既然你已不在那裡,也不必再提起擾亂你心事。”
他轉而說了彆的事:“你今天未去藏書閣。”目光柔和,同樣是詢問的意思。
伏夷的手好像真的讓她稍涼的手溫暖起來。
“我要離開了。”
宴從月將手抽出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看向他目光沒有一絲閃躲。
伏夷固執地纏上來,傾身相覆,鼻尖快要觸到鼻尖時,他的話也脫口而出:“不許,其他事都可以商量,唯獨這件事不行。”
宴從月聽著他固執到底的話,有些氣憤地拽住他的領口,衣服被她扯得亂七八糟。
總是淡然的這張臉出現了其他的神色,眉頭上徒添了些被他染上的憤怒。
“我不離開?”
“那你這樣有意思嗎?”
“為何不去藏書閣?你明明知曉,卻還來問。”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她一句句質問,麵前的人卻始終不為所動。
他們劍拔弩張的同時又糾纏在一起,在外人看來仿若是一對親密的愛侶。
伏夷被她壓住,也不反抗,隻是回答了句:“我知道。”
挽留不成,便縛之不放,是他一早的打算。
若不能挽回她,他隻能出此下策。
伏夷睫毛微顫,黑沉透亮的眼睛牢牢固定住她的身影,他歎了口氣:“但是我不能不這樣做。”在她逼迫的視線他又淡淡補充,“在九重天你哪兒都可以去,隻要不動離開我的心思,便不會有東西攔著你。”
宴從月嗤笑了一聲,眼底未曾有過笑意,她無力地鬆開他,手虛虛揪住他的衣領。
他耳邊的話依舊響在耳側。
“我們像從前那樣不好嗎?臨水垂釣亦或是焚香彈琴、共研古書……這些都可以。”
宴從月搖了搖頭:“不好。”
“我感激你救了我,但我又討厭你禁錮我。”眼尾掠過在反駁的伏夷,輕聲開口,“從前,我是為了再見張夷山而修仙,到後來才知我執念過深,早就沒有張夷山這個人了。”
“現在我想為自己活一次,不為其他,自由自在地習我的劍。”
眼中神色極為認真,口中的話也是經過認真思量過後而說出。
伏夷輕輕笑了聲,單手捂住臉,儼然絲毫也不接受她的話。
“那我又算什麼,我什麼也不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