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那不是夢,但他依舊把他當成了夢,他不想自己隻是夢中人的替代品,尤其是在自己心愛的人眼中。
“我……”對著這雙滿是自己的眼睛,許羚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低垂下頭,有些苦澀。
見許羚這副樣子,他也知是自己的問題了,眼中黯淡了一瞬,但很快他又重新亮了起來。
“這樣正好,他沒帶你去,我帶你去,這第一麵的驚喜終究還是我送的。”
許羚笑了笑,也不打擊他的喜悅,他能這樣想也是不錯,不過想起上一世,她還是有遺憾的。
原來,他真的有在為自己說出口的承諾付出行動,她還以為他早就忘了呢,隻是很可惜,她終究是沒能看到他為自己準備的驚喜了。
許羚看向言祺祀,不由地產生一種念想,所以他會想起前世的一切,是為了完成自己的遺憾嗎?
想到這兒,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但還沒等她開心多久,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好像注意到了不妥的地方,目光沉沉地對上言祺祀的眼睛。
帶著試探和遲疑,她問道:“你昨晚是不是做夢了?夢到了什麼?”
言祺祀被這麼一問,也沒想她的目的,直接回憶起昨晚的夢。昨晚他因擔心許羚的身體所以並沒有睡多久,也就天蒙蒙亮的時候眯了一小會兒,所以夢到的不是很多,差不多就是他在準備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的事。
他的話在許羚聽來已經可以確定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了,按照進展來說,今晚他便會夢到自己死於毒酒了。
一時之間,許羚的心情很是複雜,她既好奇自己死亡的真相,又擔心這個真相自己無法接受。對於言祺祀來說,如果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是作假的話,那就是他要親曆兩次自己的死亡。
在人生最重要、輝煌的大事前夕,一路陪伴自己走來的愛人無聲無息地死去……想到這兒,她便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上來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身冕服的人滿臉喜色地踏入宮殿,卻在見到躺在床上那冰涼屍體時煞白的臉,難以想象,他的心該有多痛啊。
溫熱擦過眼角,久久未散,許羚抬頭,看到的便是專注著自己手上動作的人。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生怕驚擾了眼前人一般,小心翼翼。
許羚後知後覺地回神,原來是她哭了。
言祺祀在看到許羚已經收拾好情緒後,慢慢地收回了手,邊替她添茶,邊開口問道:“你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他察覺到許羚的不對,也知道她心裡藏著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願意等,等她願意對自己敞開心扉,他想,那一天應該不遠了。
光線透過支起的輕紗落在地上,但更多地是灑在眼前人的身上。眼前的畫麵似有一瞬的模糊,她心想,人怎麼會發光呢?
白衣少年風華正茂,風偏愛他,光也偏愛他。
借著一旁高舉風車追逐跑過的孩童嬉笑聲,許羚彎了眉眼,“今晚過後,我會告訴你,我的答案。”
“什麼?”
言祺祀的疑惑隻等來了許羚愉悅的背影。
她起身離開,也不等言祺祀跟上,徑直地往巷子外走去。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知道,是他。
入夜,萬籟俱寂。
許羚支著一隻胳膊依靠在窗前,臉上沒有絲毫的睡意,哪怕晚風清涼,哪怕鳴蟬無聲。
她望著天上的弦月,放空身心,放空大腦,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全身上下都傳來了麻痹感。
忍著刺痛,她起身來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