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羚倒是忍住了笑,因為若不是有言祺祀在前邊探路,變成這樣的就會是她了。
兩人穿過一片林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塊視野開闊的平地。言祺祀率先站了上去,來回踩了踩,沒有塌陷,沒有淤地,這才放心地屈膝坐了下來。
許羚欣賞完對方的謹慎,在其穩穩當當地坐下後也走了過去,挨著人坐下了。
從陌生的林子裡找條路安全出來還是需要花費很多心神和體力的,但言祺祀成功做到了。許羚不由地感歎道,不愧是最後能一統九州的男人。
她的手撐在身後,整個人往後一仰,微眯著眼,看橘紅色的天。遠處,在靠近山巒的位置,藍紫色的雲輕輕翻湧,像幅畫一樣,一如她現在心中的輕鬆。
真的,今天這一整天是她在錦洲的這些日子裡最快樂的一天。
“笑什麼呢?”
兩人目光相接,雙方眼中所蘊藏的笑意,顯而易見。
許羚將頭湊了過去,猛然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她很清楚地看到言祺祀眼中先是湧現詫異,而後是震驚,緊接著又平靜了下來,這樣的變化僅僅發生在一息之間。
言祺祀率先轉過了頭,若無其事地把玩著手上不知何時摘下的雜草。
許羚將這個動作保持了幾秒,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也就坐直了身子。
垂下眼簾,將心中的懷疑悉數打消。
說實話,她與言祺祀真正開始有交集就是此次的藩王漏稅,但一路走來,他的態度始終很奇怪,時而對她親近,時而對她淡漠,能不顧身份做些令她開心的事,也能利用身份讓她心生疏遠。她很清楚地從他的身上感受到矛盾的情緒,但卻不知這矛盾因何而起。是因為她的身份嗎?他與安王注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那她呢?這一次,她不是沒有選擇……
許羚笑了,是啊,她有的選擇。
想通後,許羚的眼睛驟然亮起,像暗夜中忽然點上的燈籠,驅散令人心慌的虛無。
她站了起來,低頭注視著言祺祀,隻聽她聲音慢慢,卻充滿著無限的力量。
“言祺祀,我們聯盟吧。”
她沒有忘記她重生伊始滿腹的心涼,也沒有忘記自己前世遭受的種種迫害,雖然這些今生都不會再發生了,但……她看過雲洲百姓的言笑晏晏,看過錦洲百姓的質樸善良,感受過如親人般所給予的溫暖,也就愈發的排斥前世後期那猶如地獄的水深火熱。
安王自私,絕無聖德。他有眼無珠,辨不了忠奸;他心胸狹隘,容不得良臣;他無能無力,抵不了外敵;他狂妄自大,永以為自己是天命所歸,所以視人命為草芥。她既得天之幸,擁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那為何不能依靠先知提前布局,將之後的罪惡先一步扼殺。
那一眼,看的言祺祀心神震蕩。
不甘、絕望、淒涼、悲憫、喜悅、期望、堅定……種種情緒神奇般地交織變化著,最後唯餘滿滿的生機。
他的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然後瘋狂地向上生長、蔓延,不到半刻,便傳來了酥酥麻麻的暢快,就像是曾經失去的極重要的東西又重新回來了。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人對他並沒有半點助力,隻是一個會利用外界信息耍些小聰明的無能之輩,但他的內心隻傳遞出了一種情緒,那就是——相信她。
於是,他在極度糾結之下聽到了自己答應的聲音,那一刻,腦海中一種名為理智的弦,崩了。
許羚的臉上慕然綻放開一抹明豔至極的笑,她抽出腰間的軟劍,隨手挽了個劍花,看著劍在空中顫顫而動,劍尖劃過一道流光。
“殿下,為了慶祝我們正式結盟,我去打個野味回來怎麼樣?”
“不裝了?”
許羚笑容一收,看到言祺祀那帶著戲謔的笑容,不由地一噎,忍不住為自己爭辯道:“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