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但他也是十足貼心,說不準和中原中也相比,他更勝一籌。他沒有等源希自己起來,而是抬手撈住她打顫的胳膊向後施力,順勢坐起,像是安放一個娃娃將池依倚到了床邊兒。
源希就覺得胳膊一輕,眼前一花,她就人在床邊了,而身前卻降下一片模模糊糊的陰影。
新的回合,謎語人之間的你來我去的言語交鋒開始了。
這次他離源希更近,暖黃的床頭燈光半穿過他的身體,透明的輪廓微微發亮,這分明已經是超越方才距離的尺度。
“阿希失憶了也這麼信任我麼?”
他鳶色的眼睛安靜又專注地凝視著他,即便源希知道對方大概率是裝的,她的心也不受控製地加快了跳動。
“就算是協議婚姻,也是我名義上的妻子。”
“不怕我會做什麼嗎?”
時間變慢了,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在她頸邊兒縈繞。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印證他話某種威脅似的,手指也移動到了她的脖頸。
但源希從頭到尾沒有反抗他的動作,隻是長歎一聲後,抬眸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
“太宰先生,像是這種試探已經夠了吧。”
太宰治的動作一滯。
“如果真的對我有惡意,又何必拜托中也先生帶我來港口mafia。”
“像我這樣沒落家族的人,唯一的價值就是聯姻,這份婚姻屆是對我個人的庇護。”
她還是柔軟的聲音,話裡話外卻是某種近乎漠然的冷酷,戳破所有精心製造的旖旎氣泡。
沒有孩童般天真討好,也沒有謹小慎微。
這也是名為“源希”的一麵。
但答案也並不止於此。
影響她決定的最大的理由是……看見他,心裡沒由來的浮上的不安的悸動。
而這個實在無法言說。
“阿希……不夠重視自己。”
“要說不夠重視自己,太宰先生您本人又有什麼資格說我呢?”
空氣驟然凝滯。
就像是這種場景曾經發生過一遍一樣,她幾乎是很流暢地說出來這句話,不僅沒顧及自己的形象,也沒顧及對方。
源希其實是有些詫異這樣的自己。
不如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不過,縱使說的話有幾分激烈逆反,她麵上還保持著柔順的姿態。
因為最後一句話,幾乎稱得上有些無禮。
是呢,畢竟他們都知道太宰治的死亡。
是自殺。
凶手——太宰治他本人。
“剛才的話,抱歉。”
這句話結束,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沒關係哦,都不需要在意。”他聲音輕快。
但源希在意。
因為她比誰都懂得,一個人會選擇死亡,必定是被全世界拋棄後的絕望選擇。
眼前的陰影驟然加深。
他的手再次搭上她的肩膀,還是那種熟悉的涼涼的觸感,在繃帶處徘徊。
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雨天睡眠前的某種白噪音,輕輕按揉著耳膜,但是大腦卻因為另一個人的存在而無法放鬆。
“太、太宰先生……”她突然不確定對方在想什麼了,如果說之前是在試探她的心情和失憶後對他的態度,總不會是為了現在吧?!
“放鬆。”
根本放鬆不了啊?!
源希開始糾結啊害羞啊坐立難安啊恨不得想找個地方鑽進去大喊現在還不可以的啊的時候。
太宰治突然笑了,顯然,某人的“陰謀”捉弄得逞,看見源希臉色像是調色盤一樣變化,他的眼睛裡終於流露出一絲真切的愉悅。
“那些事先放一邊,現在我有個猜測。”
他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地輕輕解開源希肩膀上的繃帶,小心地像是在拆一份禮物。而中原中也有時候也是過於貼心,那種情況他竟然還有閒心給她打了個蝴蝶結。
說不清到底對誰微妙的意見,太宰治選擇忽略這種小細節。
“傷口需要及時更換繃帶,又或者……”
太宰治是會解繃帶的。
靈巧的手指穿梭在繁雜的結中間,偶爾會碰到源希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