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的代價就是第二日穆庭葉藏幾乎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
昨夜的晚餐早已消化乾淨,沒有攝取足夠養分的身體通過降低血糖來發出抗議。
開門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陣陣暈鳴,眼前也閃出幾道色彩多變的扭曲重影,穆庭葉藏扶著門框才沒癱倒在地。
他晃了晃腦袋,順著門框蹲下身,將身體的重心轉移。
哆嗦地從口袋裡拿了一顆昨晚餐廳送的薄荷糖,艱難地撕開包裝,扔進嘴裡。
劣質香精和被壓成硬塊的糖粉味在口腔中炸開,逐漸壓下了體內翻騰的灼燒感。
大腦利用那點糖分強行開機,但走路依舊輕飄飄的,像是踩了棉花一樣沒有著力點。勉強扶著牆麵走到座椅前,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剩下的餅乾混著冷水咽了下去。
在等待期間,穆庭葉藏隱隱約約想起,森鷗外在出門前好像告訴自己要去找新工作,大概是要去應聘了港口Mafia首領的私人醫生。
耳畔的嗡鳴聲終於消失,但隨即一陣似有若無的抽泣聲吸引了穆庭葉藏的注意。
他循著聲音望去,源頭好像是太宰治的臥室。
仔細分辨,空氣中好像還有一絲血腥味。
不知怎麼的,在那一瞬間,穆庭葉藏突然確定了太宰治是誰家的孩子。
他拿出備用鑰匙,打開了臥室大門。
黃昏時分,殘陽為世界渡上鎏金的光環。
少年的身軀沐浴在赤色陽光下,機械性的,用手術刀一下又一下地劃破小臂。
血液自皮膚湧出,順著手腕滴落到地麵,和斜陽混成一色。
部分世人認為人世間存在神靈,但凡人無法與神靈溝通,於是便通過傷害自己的行為,從痛苦和哀嚎中獲取囈語。
這些話被人解讀、傳播,被視為神諭。
而這部分人被稱為神的使者,也有人稱其為——聖愚,意味神聖的愚者。
他們認為年齡越小的孩子受到此世間的汙染便越少,就越容易同神明溝通。
穆庭葉藏走上前,在太宰治再次進行自我傷害前,不容拒絕的拿走了他手中的手術刀,“你是津島家的孩子,對嗎。”
隻有津島家喜歡用傷害孩子的方式來獲取利益,無論是從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手術刀被奪走後,太宰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維持著躺在床上的姿勢,隻有在呼吸時胸口才有些起伏。
但在聽到熟悉的名字後,他猛地拽住了被角,所有的情緒在此刻突然爆發出來,“我叫太宰治,不姓津島。”
“那要去青森看畫展嗎?”穆庭葉藏將手術刀用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在確保沒有一點鋒刃露出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據說現在是斷絕關係的好時間。”
在聽到青森兩個字後,太宰治的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一下,而後便是拒絕,“不要。”
“那就過來處理傷口。”
本就沒打算立馬讓太宰治做出決定的穆庭葉藏也不失望。
人們總是這樣的,在拒絕了旁人第一個請求後就不好意思拒絕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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