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燒莊出島(2 / 2)

小狼滿臉不信地搖頭,吐槽道:“喲,少爺你還懂燕子?你又不是它肚子裡的蛔蟲。”

易林咧嘴笑道:“我雖不懂燕子,但我懂得些萬物規律。”

小狼搖頭苦笑道:“少爺你又要和我瞎扯大道理了嗎!”

易林淡淡說道:“什麼叫瞎扯?我是有理有據的好吧。”

小狼嘻嘻笑道:“我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歪理?”

易林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天地之中,乾坤之內,動物對節氣最為敏感,如無意外,這場雨是要過夜的,所以燕子才不敢輕舉妄動。這窩燕子也算是奇類,春夏好時節,不去溫潤的江南,反倒飛來這荒涼的塞北了。天下之事,果真無奇不有。”

他雙肩後張,嘎嗒一聲挺了挺脊骨,驅散朦朧的倦意,讓自己變得精神一些。

他心裡想著,這低沉的雨天,真是讓人昏沉得很,渾身沒勁,再不找點有趣的事情做一下,可真要悶壞了。

在爐子搖曳火光的映照下,小狼的瞳孔很大很黑,兩顆眸子像黑寶石似的,亮得發透。

隻見他從爐火間收回專注的目光,微微抬了抬頭,炯炯有神地望了一眼窗外屋簷下的燕子。

那一窩燕子果然如易林所說的那樣,相互依偎錯疊,蜷縮在窩裡避雨。

此刻小狼覺得易林說的很對,若不是一場狠雨,燕子也不至於怕成那樣。

小狼嘖嘖地讚歎了一聲,滿是佩服地道:“還是少爺心思縝密。”

說完後,他繼續低頭專心致誌地燒那個茶爐子。

小狼的臉色被火光映照得紅潤無比,仿佛他的世界裡隻有那一爐茶,任他窗外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也都事不關己。

易林邊挪動身軀邊伸了個懶腰,神色疲倦地離開窗前。他打著哈欠,懶洋洋向房間的門口走去。

他輕輕揮了揮手,嗬嗬笑道:“非也非也,並非我比你心思縝密,而是我意在窗外,你卻意在爐內。我娘常說,為人處事要心無旁騖,看來你這次做得很好。若是你練功也能如此專注,就不會一直毫無寸進了。”

小狼見易林竟然要出房間,驚訝道:“少爺你要出去?這水馬上就要燒開了,水剛燒開的瞬間正是泡茶最好的時機,如果多燒一會,隻怕泡不出讓你滿意的茶。”

易林望了一眼吊掛在紅彤炭灶上的銅爐,皺了皺眉。

這燒了許久,爐嘴才剛開始慢慢氤氳地冒出來白氣。如今天氣變冷,估計銅爐中的水離燒開還要好一陣子。

易林耐性有限,牽了牽嘴角,露出若隱若現的笑容。

他漫不在乎道:“不滿意不代表不能喝。旅途在外,沒那多的窮講究。既然燒了水,就彆浪費,你可以一個人在房裡自泡自喝。家裡帶出來的陽春雪露不是還剩有一些麼,那可是難得的好茶,隻有我娘她才能炒製出來,喝一點少一點。”

此時,小狼又往爐裡加了根木炭,一口氣把火吹旺。

銅爐中的水開始發出細微的咕嚕聲,爐蓋在嗒嗒顫動,爐嘴冒出的氤氳白霧也變得濃烈了許多。

水似乎馬上就要燒開了。

燒水的銅爐乃是仿古青銅爐,狀似香鼎,壺身圓潤,銅鏽間貞觀二字依稀可見。

見易林似乎已經沒有了泡茶的雅興,小狼茫然道:“我一個人泡茶喝?那少爺你去乾嘛?!”

其實小狼不懂茶,也不喜歡喝茶。但他倒是很好奇眼前這位少爺怎麼突然不想喝茶了。

易林倦意依然未消,於是再次聳肩後拉,伸了伸懶腰,骨頭關節咯吱作響。

他打著哈欠道:“我先到樓下的大廳裡打個轉,客棧這麼大,旅客那麼多,總是有熱鬨可看的。被這雨困住,著實無聊得緊,還不如去湊湊熱鬨。”

小狼望著那個消瘦的背影,難以置信地道:“湊熱鬨?少爺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湊熱鬨的?這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你不是最怕麻煩的嗎?”

在小狼印象中,眼前這位沒精打采的少爺絕對是不折不扣的懶散公子哥兒,隻喜歡吃喝玩樂,至於其他的事情向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想到竟突然對江湖熱鬨感興趣了,倒真是讓人大感意外。

客棧下麵都是些武林人士,瞎湊熱鬨很可能會飛來橫禍,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易林微微攤手聳肩,似笑非笑道:“我一貫的作風便是沒有作風。有作風的人很容易被看透,例如你,心裡想什麼一猜就透,所以有作風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小狼哭笑不得地說道:“少爺,你出島以後仿佛變了一個人。”

易林哈哈笑道:“哈哈哈,其實吧,你少爺我最喜歡熱鬨,你不覺得湊熱鬨很好玩嗎!”

小狼皺眉疑惑道:“以前在島上夫人說要帶你去逛廟會,你從來都是絞儘腦汁推辭的?為什麼此次卻不怕麻煩呢。”

易林想起島上的無聊時光,嫌棄地道:“那鳥不拉屎的破島,廟會上要啥沒啥,連個雜耍唱戲的都沒有,淨是些醜女挫男搞拉郎配,有啥好逛的。以前咱困在島上,屁事沒有,再加上有易老頭管著,壓根就無熱鬨可湊。”

說著說著,他忽然眉開眼笑地道:“現在咱們出島自由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湊熱鬨豈不是傻子。”

小狼心想也是,恍然道:“少爺你說得倒也沒錯,島上日複一日的無聊時光,確實夠悶。”

說到此處,小狼抬頭,悠長地歎了口氣。

自從出了東極島之後,他的這位少爺就像從戲班裡逃出鐵籠的猴子,沒了管教,徹底釋放天性,到處惹是生非。如此想來,他突然喜歡遊戲江湖、瞎湊熱鬨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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