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肯定是非常惡劣的。
那被褥應該幾個月都不換的,隻要看起來沒有明顯的汙跡,就會一直這樣用下去。
水龍頭永遠都是水流賊細,細到想淹死一隻螞蟻都難。
馬桶和花灑永遠是在一起的,有人拉屎,就不能洗澡。
馬桶上的汙漬都包漿了,花灑裡的水壓還沒有老周咳嗽的勁兒大。
住在這裡的人,要麼一身臭味兒,要麼一身酒味兒,要麼一身藥味兒。
一身煙味兒的很少,遇到了都會不自覺地多聊幾句,就為聞聞味兒。
因為煙的麻醉力,比酒差遠了,在這裡的人,已經很難負擔這種輕飄飄的消遣品。
大家的隔間都緊挨著,有的隔板比較薄,能大致看到是鄰居的屁股頂在隔板上。
這種隔間,彆說隔音了,連隔味兒都很難。
有一次一個醉鬼在隔間裡吐了,十幾個人跟著噦。
想找個人聊幾句天,要麼是方言太重,要麼就是聽不出說的是哪裡方言,要麼,就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大家的感官也都退化很嚴重,眼神都不太好,仔細看,有的人眼球很混濁。
耳朵都比較背,與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倒是很配。
吃飯的口味都很重,好像正常口感的食物,都提不起胃口。
鹹菜、醬油、辣椒、豬油,這些東西才是大家真正要吃的。
有了這些,基本上,發黴的大米,陳年的豬肉,也就都能囫圇吞下了。
像老周這樣感官正常的人,基本算是這裡的異類。
但老周足夠邋遢,也算是個加分項,掩蓋了他的缺點。
老周不需要煙酒來麻醉自己,精神寄托就是手機,七八年前從一個維修店裡買的。
老板看他可憐,算了他兩百塊。
出租隔間一般都不會有wifi的,老周的手機裡就有一堆蹭網軟件。
老周每次推開隔間的門,就很想把房東拉過來問問,就算是養狗,也會給狗子布置一個舒適的窩吧?
墊子不能是濕的吧?
不能太硬吧?
撒尿的地方要乾淨吧?
如果有三四條狗子,窩也不會挨得太近吧?
那麼是什麼力量,引導著房東,把提供給社會最底層民眾的住宿條件,給敷衍到如此程度?
還是說,像老周這樣的人,生存能力要更強,對環境的敏感程度要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