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鏡:........
他開始慶幸當時會接下霍仙姑委托給他的解家的事情了,如果因此錯過了解家的這個小妞,那他該多後悔接下來的日子不能找樂子玩啊。
解家的這個小妞,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018
屠顛一開始的時候還不叫屠顛,他那時也姓解,隻不過同解雨臣與解清蕖的那個“解”差出個天上地下的區彆來。
每年過年或者有什麼重大節日的時候他是會隨著家人來解家老宅的,恭恭敬敬地給解九爺嗑個頭,好似那座上的老者能長生不老庇護他們一輩子樣,但屠顛從小就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是長久不變的,就好似吳雙阮曾感歎過解家大而不倒那樣,屠癲不相信解家不會沒有倒下的那天,於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在想著,怎麼能夠看著這座大廈傾倒。
黑眼鏡後來在解雨臣的委托中見過屠顛一麵,他那時以為自己是同屠顛第一次見麵,就沒由來地對其產生厭惡之感,殊不知在很久以前,他在解家大宅教吳笙的時候就同他見過——或者說是屠顛單方麵地見過黑眼鏡。
屠顛趁著解雨臣打電話的功夫,微笑著同黑眼鏡講:“彆說我了,教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解剖屍體,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黑眼鏡的記憶一下子就回到了二十世紀末的解家老宅,老房子,橫亙在冰台上的蒼白屍體,以及那個庭院裡的高大的玉蘭樹。
和玉蘭樹下那個小女孩。
他有點可惜,可惜至今為止都沒能見到那株玉蘭樹盛放的時候。
黑眼鏡也對著屠顛笑了笑,語氣有點無辜,還有些置身事外的感覺:“我也是受人委托而已。”
屠顛語氣輕柔,“我知道啊。”
他談起某個人的時候神色繾綣,像是談起情人那樣——這引來黑眼鏡嘲諷似地笑聲。
屠顛繼續柔聲說道:“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的小孩。”
她是披著姣美皮囊的怪物,是潘多拉的魔盒——打開她,你隻會得到貪婪、虛偽、誹謗、嫉妒、痛苦,她是行走在世間的人型妖怪。
不到十歲的屠顛那時在解家老宅裡閒逛,他透過門縫隙窺探到了那個站在板凳上踮著腳的小女孩,他那時還不知道那個小女孩是誰,但他緊接著看到了那個台麵上垂下來的一隻蒼白的手——那皮膚膚色絕不是活人擁有的顏色。
他憑借本能就能猜測到那是一個死人的手。
她在乾什麼?
屠顛的身軀因興奮而輕顫,他窺探屋裡的一切,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對那個小女孩說著什麼,有一道光從他的眼睫處一閃而過。
那是那個小女孩手裡的手術刀。
多麼漂亮的光。
屠顛心想,手術刀的弧線優美,在冷光燈下的照耀下會散發出一種無機質的冰冷的光芒,最適合劃破肌膚,切開肌肉,直擊要害。
他近乎著迷般看著吳笙在屋子裡的所作所為,從那時起他就聞到了同類的味道,他清楚地明白他和吳笙一樣,是寄生在屬於人的皮囊下的精怪,以至於他在晚上的宴席上見到吳笙時,都有些結結巴巴地同她交談。
大人們都以為他是見到妹妹過於緊張,其實不是的——因為吳笙看他的眼神,猶如看一具屍體那樣毫無感情,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