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酒封上的那天解家出了一檔子事情——廚房新來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死了,就是上上次帶著吳笙出去買青梅的那個年輕小夥子。
死因是機械性窒息而亡——官方派了人專門來向解九爺彙報這個案子,而彙報的時候吳笙就站在解九爺身邊聽著。
自殺,現場勘察完全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但是死者自殺行為並沒有得到任何的解釋,同時警察也發現這個解家招進來的年輕的幫廚的身份都是假的。
再往下查下去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吳笙輕聲對爺爺說,那瓶青梅酒是她和那個年輕幫廚一起做的。
解九爺說,這樣啊。
那瓶酒被打開,送去檢測,含有劇毒。
這個案子最終還是以自殺結案,那個年輕人的屍體被火化,他沒有什麼親朋好友,那麼他的骨灰最終還是交給了解家的人處理。
吳笙的第二瓶青梅酒是跟解九爺一起做的,老人很有耐心地在陽光下幫吳笙挑揀著飽滿健康的梅子,他會問你見到吳三省了?
吳笙悶頭挑梅子,隻嗯了一聲。
她不需要多說一些什麼,整條街都是解家的人,她在解家門口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自然有人會告訴給解九爺,爺爺什麼事情都知道。
解九爺將挑好的青梅扔進盛滿清水的盆子裡,又對吳笙說:“你也要學著和他好好相處,總歸對於以後沒有壞處。”
吳笙撇著嘴,少見地露出孩童的稚態,嘴巴撅得老高,被解九爺嘲笑能掛油瓶子,她很不服氣:“他想讓我和他的侄子好好相處,我偏不,好像我沒什麼朋友似地。”
“你確實沒什麼朋友。”解九爺冷靜地指出問題地關鍵。
吳笙哼唧兩聲,還是很倔強的表情,“我還有解雨臣呢。”
可惜解雨臣和他的媽媽遠在北京處理著解家在北京的生意,因著解九爺還在的緣故,一些動亂還是能夠在他媽媽的處理下壓下來。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因為解九爺還在的緣故。
也有人在等,等著這個從民國活到現在的老人的死亡。
死亡,又一次發生在了她的眼前。
在她的庭院裡,她沉默了很久,才問道:“廚房的那個年輕幫廚,是您殺的嗎?”
解九爺笑了一聲,“不是我殺的。”
其實後來吳笙想起這個節點,覺得很有意思,她隻問了爺爺是否是爺爺殺的人,但是大家都清楚,一個暮暮老矣的老人怎麼會親手殺了一個年輕人,但是一個有權力的老人,隻需動動嘴,自然而然就會有人在他的話音之間人頭落地。
那個年輕人非死不可。
他進入到解家,代表著有些勢力正在對解家蠢蠢欲動,也代表著解九爺的計劃正在運轉之中,有東西想要對解家進行監視——尤其是這個年輕人知道了吳笙的存在。
解九爺心想,我確實是想把她作為後手安排的,最好她的存在能夠隱藏一輩子,因為她的出現,對於整個棋局來說,都是極為有利的。
可惜啊,現在隻能明牌了。
他看著陽光下神色認真挑選梅子的吳笙,有些疑惑地想,這樣的你,又會開啟怎樣的棋局?也許他看不見了,但他仍舊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終結在他的孫輩這裡,那一切早已注定好的宿命實在延續的夠長了,到了終結的時候了。
青梅曬乾後放進玻璃瓶裡,鋪上一層冰糖,最後用梅子和糖裝的滿滿的,再倒進米酒,吳笙將這一罐子梅子酒放進自己的房間裡,每天都會觀察酒液的變化。
梅子沉落到瓶底的時候,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踏入到這個有著玉蘭樹的庭院裡。
這個名為黑眼鏡的男人,一直同老九門有著些許聯係,隻是在二十世紀末的時候他還是慣常在國外代理考察,直到某一天霍家的霍仙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直說你去長沙解家老宅一趟吧,有人找你。
解家給的報酬很豐厚,甚至還給他訂好了機票,他倒是非常好奇死了少東家的解家如今想搞什麼東西,於是欣然應約。
到了長沙自然有解家的夥計來接他,將帶他到一個老宅裡,這個老宅裡很可怕,有許多下人,但是極度安靜,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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