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費力的拔出來,劍尖抵上活口的脖子。
“他是古音城主之子,你若是殺了他,古音城主會叫你賠命,天元宗不會保你。他的祖父乃是合體期,如今尚在閉關中。下次出來,許是大乘期。”
葉魚頓住。
他又嘔了口血,這次的血裡似乎夾雜著一些凝固的肉塊。
不能殺。
不能殺。
天元宗不會為他得罪一個大乘期。
但是,葉魚幾乎昏厥過去的腦袋用最後一點思考力想,該死的,莫羨淵這狗東西要是不說,誰會知道是他殺的古音城主之子?
找不到仇人,大乘期怎麼報仇?
這是個謬論。
葉魚鬆開劍,倒在血泊中。
意識消失前,最後想的是,另外兩個元嬰期身上有不少好東西,忘記搜乾淨了。
*
葉魚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到了許多年沒有夢到的老乞丐。
他半死不活的躺在雪地中,那雪不是乾淨的白雪,而是被許多人踐踏過的,板結的,黑黃的,帶著邊緣融化的水,混合成世上最臟汙的顏色。
他被凍得睜不開眼,跟臟雪一樣顏色的老乞丐蹲在他身邊,唉聲歎氣:“呀,撿回去我可養不活啊……你看著我乾什麼,那樣多的達官貴人你不看,他們隨便指縫漏點東西都能養活你了,我養活自己都難……唉——”
他長長歎口氣。
葉魚從腫得睜不開的縫隙中盯著他。
那長長一口氣在腦海中不斷盤旋。
盤旋到頭,在老乞丐弓腰抱起葉魚的時候,散開成霧氣。
飄渺的嗓音在風雪中若有若無:“……萬一死了,也不要怪我……”
葉魚睜開眼。
他盯著雕花的頂梁,頂上鑲嵌著拳頭大的夜明珠,光芒柔和。
好眼熟的地方。
葉魚猛地起身!
他摸索自己的胸膛,陣法反噬的傷不治而愈!什麼經脈崩斷,什麼肋骨斷裂,什麼內臟破損,通通好了!
莫羨淵乾的?
帶他回戮劍殿乾什麼?
葉魚跳下床,他如今對莫羨淵可全無好感。
來這些時日來,他感受到的冰寒視線也是莫羨淵。
莫羨淵盯著他有什麼目的?
葉魚滿腹狐疑,尚未走出殿門,便有人進來,是戮劍殿的守殿弟子。
他見葉魚醒了,露出個笑容,恭敬行禮:“師叔醒了?可有什麼不適?”
葉魚莫名其妙:“殿主已經將我逐出師門,師兄何必用從前稱呼。”
守殿弟子笑容愈發燦爛:“師叔這幾日昏迷不醒,所以不曾知曉,殿主改了主意要收您做親傳弟子。真君前日帶師叔回到戮劍殿後一直在為師叔療傷,先前才親自去掌門殿,要重刻師叔的魂牌呢。”
他看葉魚的目光帶著點豔羨。天下第一劍修的親傳弟子,不知羨煞多少人。
葉魚迎著他的目光,嘴角微抽,心中毫無喜悅,更覺是道陷阱。
且不說莫羨淵抽什麼風,忽然改性願意收他做弟子,便說去為他親自刻魂牌?
內門弟子的魂牌同樣放在閣內與其他弟子長老們一同由人看守,但內門弟子的魂牌多是由師父刻畫,對弟子情況的感知不是普通魂牌可以比擬。
而他被莫羨淵仍去外門後,早便有了魂牌。便是後來外門弟子被長老看中收入門下,也少有重刻的。莫羨淵專門去為他重刻魂牌?瘋了吧?
絕沒有安什麼好心!
*
莫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