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霄語調低沉，緩慢，他正說完第一章，欲要說第二章，忽地，底下傳來一道聲音。
“哈哈哈，悟了，老夫悟了，原來如此，哈哈哈~”
這笑聲來的突然，不是彆人，正是大長老虞鶴鳴，他仰天長笑，隨即便進入了玄之又玄的頓悟狀態。
穆九霄本來還想要說第二章，但是見狀，他立馬閉上了嘴。
自從他修道以來，他也發現了《道德經》的厲害，它就如同一麵鏡子，不同的人聽到它，總能產生不同的感悟。
可他沒想到，它竟然能厲害到如此地步。
他僅僅隻是講了第一篇章，未到百字，便有人頓悟了？
所以，他決定，接下的篇章，他暫時不講了。
“師兄，師弟先行告退。”
他低聲同百裡耀說了一句，便往後退去。
此為之功成身退。
“九霄，你講得很好。”
穆九霄才剛下了高台，守在大殿中等待的林夕月便迎了上來，琥珀色的瞳孔看著他，充滿欣賞與自豪。
“我向來嘴笨，師兄讓我講道，我哪會講，便隻有將先賢學問，搬出來說給他們聽了。”
穆九霄微笑著回了一句，兩人並肩而立，漫步在這嶽華山之間，享受難得的閒逸。
“九霄，你看，沒想到宗門也終有鳳凰木！”
正走著，林夕月被前方一株開得正豔的鳳凰木吸引住，她輕輕一躍，來到了鳳凰木下，穆九霄微微一笑，也抬步跟了過去。
隻是，他才剛來到鳳凰木下，就發現不遠處，竟藏著的一個人影。
“出來，否則彆怪本真君不客氣！”
穆九霄橫眉冷豎，神識已經牢牢的鎖定住了那人。
這裡是七星宗，修士眾多，若不是察覺到此人沒有惡意，他早就動手了。
“是我。”
空氣仿佛起了漣漪，微微一晃，一個白衣女子從中走出。
“師姐？”
穆九霄看向曲雲瑤，顯得有幾分驚訝。
“或許現在，我該叫你穆真君了吧。”
曲雲瑤臉上帶著幾絲苦笑，講道結束後，她追尋著穆九霄的氣息匆匆而來，卻見到他跟林夕月並肩而行，兩人看起來，很是般配。
以前她每次見到穆九霄，甚至光是想到他，心中便有了諸多怨憤，但是今日，見到兩人並肩而立，在火紅的鳳凰木下輕言細語，不知為何，她竟然一點都不怨了。
隻有一種難言的苦澀，湧上了她的心頭，就好像吃了一顆尚未成熟的野果，酸酸的，澀澀的。
他們站在一起那麼合適，想起這些年來，她性情乖張，在他麵前，似乎從來就沒有過好臉色。
“如果是師姐的話，直呼我名，叫我穆九就可以。”
以前，他並不喜歡曲雲瑤，如今，故友或死或散，他微末時認識的那些朋友，已經所剩無幾。
從前那些恩恩怨怨，根本算不得什麼，若要細數起來，一件都說不出。
“雲瑤不敢。”
曲雲瑤搖頭，朝穆九霄行了個禮，又看向林夕月，“這位是？”
“這位是林夕月林真君，也是我的道侶。”
穆九霄同她介紹了一句，又看向林夕月，“夕月，這位是我從前的師姐曲雲瑤。”
“雲瑤，我叫你雲瑤可好？你的名字很好聽。”林夕月微微一笑，顯得極為溫婉大度。
儘管曲雲瑤早已經猜到了林夕月的身份，但此刻，從穆九霄嘴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心中酸痛難言。
仿佛有人拿著一把鈍刀子，輕輕的，一下一下的砍在她的心上。
原來，從前所有的乖張無狀，所有的怨憤，都不過是想要得到他的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