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濰的發色是她見過最好看的黑色,偏像恐怖片裡鮮血長時間接觸空氣後逐漸變化的烏羽色,有種鳥類看烏鴉羽毛的感覺。
司慧黎會用這個做比喻,可能跟她暑假看的恐怖電影《城市之後》有關係。
《城市之後》裡的男主角跟曲濰太像了。從頭冷靜到最後,對其他人都報以微笑,但真真實實讓人捉摸不透。戴上麵具後氣質更像,頭發也是這樣的黑。
最後他如同蟬般遺蛻,身體由淡薄變為透明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憤恨,最後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等這部電影在線上上映了,她一定多截幾張圖,讓曲濰看看有多像。
司慧黎想著想著,雙眼垂下,凝著鉛筆盒悠悠道:“坐地鐵十幾分鐘吧,其實還好,因為我隻上周末的課,而且都是下午,還能接受。”
曲濰長長地“哦”了一聲後又問:“那最後提高了嗎?”
“應該有提高吧,”不過在這幾個文科好的人麵前,她的分數太普通了,司慧黎就沒有提,“其實我中考的時候英語也沒考多少,就比一模高了十多分。”
她要是當時沒上補習班,中考英語成績指不定更垃圾。
其實她這句話已經透露了很多信息,三個人差不多能猜到司慧黎原本能考多少分。
“哎呀,有進步就行了,”江珊言寬慰道,“我小時候上補習班不進反退,本來十多名,後來變成二十幾名了。”
楊後駿遮著嘴巴,欠欠地嘲笑起來:“怎麼會這樣啊,怎麼會有人退步啊,你該不會上課都在玩吧?”
江珊言黑臉道:“你彆狗叫。”
“略略略……”楊後駿嘚瑟地扭脖子,突然麵色一沉,痛苦地捂著脖子,直嚷嚷:“誒唷,扭到了扭到了,阿濰幫我看看。”
江珊言臉色瞬間好了,丟下一句“活該”,轉了回去。
司慧黎跟曲濰相望,兩個人同時搖頭。
“讓你小心點吧。”曲濰輕捏楊後駿的後頸。
“誒唷誒唷就是這裡,再幫我捏捏。”楊後駿又酸又爽,剛享受了兩秒,物理老師抱著書進來了。
“好了彆興奮了,準備好上課了。”鄧平把前排的燈關了,拉開黑板。
“哦……”大家有氣無力地應答他。
靠過道的同學買了書袋,掛在書桌一側,隨手拿隨手放,很快就找到物理書了。有些坐裡麵的同學,要麼是把書堆進教室後排的櫃子裡,要麼像司慧黎這樣用書架卡著書,立在桌麵上,儘可能留出一片空地,也算簡潔明了。
鄧平講課有個特點,就是會時不時講些題外話。
比如自己家裡發生過什麼事,比如自己上個禮拜去了哪裡。
到目前為止,他向他們公開的情報有:他兒子就讀中山大學生物科學係,並且女朋友是同係研究生,家住藏業路,寒假會去老婆的老家延吉做泡菜;小叔子婚姻不幸福,但很會賺錢,隻有大專文憑但很有經濟頭腦,在小南山開了一家洗車店,每天閒來就會找他去釣釣魚……
大家也不知道這跟物理有什麼關係,但他們不介意他多說點。因為這樣一來,大家就能偷偷寫作業了。
司慧黎算是“偷偷寫作業”這個團隊裡的積極分子。
鄧平在剛上課沒多久時發了一張作為雙休日作業的單元卷,司慧黎習慣先做最後的計算題再反回開頭做選擇題,等她做到實驗題第一題時,《學霸兒子勇敢直博》的故事也結束了。
下課後,司慧黎拿著物理卷上空著的題目跑去問物理課代表戴昊光,剛巧戴昊光周邊的同學也寫到這題,幾人便一塊交流起來。司慧黎得到答案後心滿意足地回座位,開始整理桌麵。
秀惪高中就是這點好,有休息它是真給放。
不論是高一高二還是高三,星期五下午都隻有兩節課。一節社團課,一節主課。兩節課結束後,就是每周一次的大掃除。
黃老師曾下過令,隻要把自己的任務做完,就可以直接走人。於是很多人急衝衝跑去廁所裝水,為了趕時間愣是不攪乾拖把,任由拖把上的水滴一路。
得虧水不是紅色的,否則走廊跟犯罪現場似的。
司慧黎因為身高優勢被安排擦走廊的玻璃,她跟王萱莓兩個人花了十五分鐘才擦完四扇玻璃加兩扇門。
司慧黎托起紅盆,裡麵的水已經渾濁到能寫一副毛筆字對聯了。王萱莓也想來搭把手,司慧黎推了推眼鏡,搖頭道:“我去倒水吧,你回去好了。”
王萱莓也不強行幫忙,點頭說:“那下個禮拜我倒。”
司慧黎倒完水,洗了兩遍抹布和紅盆子,器具全搗騰乾淨才放回儲物櫃。
隻要再去班長那裡劃過勾,她和王萱莓的打掃工作就正式結束了。
周寧靜在她和王萱莓的名字邊上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