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臥槽,怎麼不等我?”楊後駿丟了翻盤,急匆匆地跑了。
“可惜了,我還想幫他報仇呢。”司慧黎把碗筷扔進箱子裡,跟賈箐箐說,“箐箐,我們也走吧,待會還要看社團呢。”
賈箐箐輕輕點頭。
司慧黎所說的社團,指的是每周五下午第一節課“社團課”。
秀惪的社團算是一大特色,不是名義上的子虛烏有,而是切切實實有社團,並且還有團建。
因為他們是新高一開學,所以九月第一個禮拜的社團課都是社團招募。
司慧黎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發現有好多人在操場上擺弄帳篷。
等午休結束後,班裡基本沒人,全都跑到操場上看熱鬨。
司慧黎拉著賈箐箐在操場上到處跑。司慧黎沒什麼問題,她向來愛蹦蹦跳跳的,賈箐箐可沒這體力,一圈跑下來臉都開始泛紅看,再加上她本身就白,這紅暈看著跟高反一樣。
賈箐箐拉著仍舊有餘力的司慧黎,喘著氣央求:“等,等,小黎,我們喘……喘一喘!我要累死了。”
“啊,”司慧黎一直處於興奮狀態,賈箐箐的話將她稍微往回收了點,“對不起啊,我太開心了。”
她們倆坐在奶茶店門口的長椅上休息。
司慧黎沒坐幾分鐘又站起來了。
“你真的好開心啊。”賈箐箐捂著肚子,嘴上依舊是微笑,“第一次看你這麼興奮。”
“因為我第一次遇到社團招新誒!”司慧黎的眼鏡閃著光,她興奮地坐回賈箐箐的身邊,“箐箐,你們初中有社團嗎?”
“有,但都是學校老師組織的,很普通很沒意思,大家都不感興趣。”賈箐箐喝了一口西瓜汁。冰冰涼涼的西瓜順喉管往下,在累的時候來這麼一口,無疑是救命良藥。
“真好啊,你們好歹能選擇,”司慧黎晃著長腿,最後躺在椅背上,望著藍天,“我的初中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你不是足球隊的嗎?”賈箐箐溫柔地梳理司慧黎那黏在一起的劉海,將它們捋平。
“嗯,校招的,”司慧黎閉上眼睛,“但我那屆之後足球隊就解散了,因為有家長投訴說打擾孩子學習,我們就被強製叫回了。”
賈箐箐不容易嗔怒,她隻會皺起淡眉道:“怎麼這樣,好遺憾啊。”
“是啊,好遺憾啊。”司慧黎緩慢地睜開雙眼。
天空藍得不像話,好似千隻萬隻張開雙翅的藍銅鶲在古殿壁畫裡飛,卷起淡淡藍的微風卻是木槿花的紅熱。
初三那年的某一天,也一定有這樣藍到讓人心癢癢的天空,隻是誰都沒有注意。
司慧黎的初中采用軍事化管理,前麵兩年還算正常,一到初三,班級便分三六九等,A班類、B班類、C班類。
A班收入開學考時預計能考市前三的所有學生。他們的任務就是學習、學習和學習,早操時嘴裡要念古詩,吃飯時要看書,跑步時要規整如一,下課時要有筆在寫題,就連放假的時候也得去補習班補習,不然下個學期就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枯燥,乏味,鬱悶。
那些天,天空都是晦暗無光的,試卷如同竹葉青產下的蛇卵,毒液滲透每一位觸摸試卷的考生。
他們還記得蛇如何果腹嗎?他們會說當然記得。
可笑的是,蛇從未果腹。
老師們的口號是:為了中考,為了將來的高中,為了將來的高考,為了將來的大學。
同學們用黑色的瞳孔注視著題目,對窗外的笑聲嗤之以鼻,卻為了裝作自己“輕輕鬆鬆”就考得這樣的好成績,每個人都得撒“我休息的時候都在打遊戲”的謊,可他們卻是最看不起遊戲第一的人。
他們班自然也有“天才”。那些天才更不屑與他們這群努力慣的人同舞,叛逆逃課的劇情也單單存在小說裡,天才早就跳級進了少年班,成為老師口中的一段“神話”,開口閉口就是“我曾經教過一個學生,才十三歲就……”
她與這個氛圍格格不入。
她自由散漫慣了,被拉去A班後連午睡都不得安寧,總感覺有數雙眼睛盯著她看,她隻能硬著頭皮跟他們一起寫作業。
那一幕幕被網友懷念的“初中時的壯麗日落”,在她的眼裡隻不過是黯陰陰的燭火。
如果不是駱琪會串班找她玩,如果不是還有陽光下的球場,她可能就要憋死在黎明的教室裡了。
每當在球場上奔跑時。
她才想起,他們才不到十五歲。
所以她報考誌願的時候立誓,一定要找一個不分三六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