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便有意思了。
他必然也要來摻和一腳。
顯然,蕭聞澤和宋錦繡之間,有一種詭異的氛圍。
明明兩人的眼裡好似有道不儘的千言萬語,但偏偏又生分地好像沒見過幾麵。
宋錦繡居然讓蕭聞澤叫她姐姐,蕭聞澤卻偏執地要叫名字。
如果說,蕭聞澤前後的態度轉變,來自於對宋錦繡真實身份的察覺,那倒還說得過去。
但是宋錦繡今日彈得那一曲,分明是激昂振奮的入陣曲,卻自有一股子淒愴悲涼在裡頭,倒像是,戰事敗了之後,麵對著滿地殘骸,成河的鮮血,腰斬的軍旗,昏暗的天色,發出的一聲聲喟歎。
宋錦繡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女子,如何能彈出這些。
而且那一刻,這二人眼中竟流露出了相同的悲愴。
陸昭雲如同一個格格不入的局外人,今日夾在當中看了這麼一出戲,百思不得其解。
更令人費解的,是宋錦繡和穆代辰之間的關係,短短幾日,竟好得這般匪夷所思。
陸昭雲沉浸在思緒裡,直到馬車外子澈輕聲叫了一聲“世子?”他才回過神來。
這已經是第二次,宋錦繡讓他在馬車裡如此失神了。
她還是這般,讓人猜不透啊……
*
宋錦繡交代給簡穎初秘密籌備了許久的吹雪茶樓終於開了張。
恰逢開業酬賓,凡是在今日進茶樓喝茶的,所有茶品一律半價。
除了價格上的優惠,簡穎初還特彆在茶樓裡辦了一場彆開生麵的“清涼一夏”活動。
即,入樓喝茶的客人,都能獲得一次畫扇麵的機會。
畫好的扇麵會有專人掛到吹雪茶樓的北牆上,由茶客們進行品評投票,截至未時,得票數前三的扇麵,將由掌櫃各花一百金買下,永久展示在堂中。
這樣新奇的活動一出,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盛京,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來。
他們原本也都是盛京中茶樓的常客,也就是吹雪茶樓要極力留下的目標受眾。
宋錦繡站在二樓雅間門外,倚著欄杆,看著樓下簡穎初熟練熱絡地招呼客人,可謂忙中有序,有條不紊,仿佛是入行許久。
她今日又是以另一張男子的麵容示人,就像靜寧寺廟會,她扮作中年的茶樓掌櫃,沾了胡子,招呼她進店,還送了她一壺“天長地久”茶。
宋錦繡將手裡已經涼透了的無憂茶一飲而儘。
其實前世,她是見過簡穎初的。
正漫無目的地回憶著,宋錦繡便見穆代辰一身颯爽勁裝,瀟灑而來。
她立在堂中環顧了一圈沒有看到想找的人,便抬頭朝二樓看來,與二樓的宋錦繡視線相接,爽朗一笑,抬腳利落地走上台階,往二樓而來。
“我可是遠遠地就聽說這個吹雪茶樓的活動了,倒是新奇有趣得很,不過畫扇麵我不擅長,就請了個擅長的人來。”穆代辰人未至,話先到。
正說著,宋錦繡餘光便瞥見蕭聞澤慢慢走了進來。
“巧了,說曹操曹操就到。”穆代辰在宋錦繡身旁站定,一手隨意地搭在紅欄杆上,另一隻手朝樓下的蕭聞澤揮了揮。
蕭聞澤似有感應一般回首,便見宋錦繡靜靜立在二樓,身後是窗外照進來的一束光亮,照見滿堂浮塵如螢光,照見少女滿頭青絲染光華,仿佛佛光刹那,菩薩降世,悲憫蒼生。
蕭聞澤朝宋錦繡微微頷首,卻沒有上來,而是一口氣將吹雪茶樓裡所有的茶都點了一遍。
等茶的間隙,蕭聞澤便捏著筆靜靜地坐在角落裡畫扇麵,周圍熙熙攘攘,往來嘈雜,而他獨自超然,眼裡隻有那小小一片的素白扇麵。
“玉郎在作畫這一事上極有天賦,我看今日,你這一百金,非他莫屬了。”穆代辰望著樓下專注的蕭聞澤,眼裡是慈母一般的欣慰。
宋錦繡的視線早已轉到了門口處。
根據她的經驗,既然自己、穆代辰和蕭聞澤又聚到了一起。
那麼另一個人八成還是會不請自來。
正想著,就瞧見陸昭雲一身暗紅錦衣,腰飾玉帶、頭戴金冠,閒庭信步而來,打量搜索的目光在堂內逡巡一圈,從蕭聞澤所在的角落飛上來,繞了一圈,最後落在背後的宋錦繡臉上。
宋錦繡早已側身,餘光瞥見他瞧上來,也不理會,對著穆代辰作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其進雅間休息。
穆代辰自然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