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爭奪談判主導權的致命問題上,宋錦繡不得不狠狠地回踩對麵人的狐狸尾巴。
陸昭雲的確生氣了。
宋錦繡以為他會情緒激動,會惱羞成怒拍案而起,那麼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言語間必會有漏洞,這樣,她就有機會,把主動權奪回來。
但是陸昭雲沒有。
臉上的紅暈散去後,他眼底強壓下來的洶湧波濤也隨之平靜下來,他甚至輕笑了一聲,托腮回望宋錦繡,眸光瀲灩多情,語氣繾綣撩人,內容卻冰冷透骨。
“原來你就是這樣看我的,那我們今夜還談什麼?”
說罷,陸昭雲一揮袖子,優雅起身,緩步離去,不帶一絲的留戀。
他殺死了談判。
房門大開,今夜的風竟有些涼。
宋錦繡呆呆地望著門外灑落一地的月華流光,良久,才站起來張牙舞爪對著陸昭雲離去的方向一通大亂拳。
“狗東西!狗東西!你給我等著!”
總有一天她要陸昭雲放下身段來求她!
宋錦繡猶自不解氣,在房裡氣呼呼地繞著桌子轉了幾圈,一邊走一邊咒罵,渾然不覺房頂上,陸昭雲還靜靜地坐著,透過掀開的一條細細瓦片縫,將宋錦繡的反應儘收眼底。
都說人情緒失控的時候容易出錯漏,宋錦繡此刻便是如此。
陸昭雲微微低頭瞧了許久,覺得夜風吹拂下,自己紛亂的心情暢快了些,剛想將瓦片悄無聲息地挪回去,眼珠子一轉,促狹一笑,止住了動作。
他已經可以想象,宋錦繡發現這條縫,猜到自己曾停留在此處,暗暗瞧著她獨自抓狂的時候,該有多麼奔潰了。
陸昭雲嘴角的笑意不斷放大,不禁想要放聲大笑,但終究還是忍住,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而這邊,宋錦繡將賜婚的聖旨拉開又看了一遍,想到日後陸昭雲遇到賈代貞,想娶卻不能夠,必定又恨又惱,這才平靜下來。
待熄燈躺下床,宋錦繡才發現,房頂竟有一線月光傾瀉而下,照見滿屋的幽幽。
她後知後覺地想到了什麼,刷地一聲從床上彈起,連鞋子都顧不得穿,衝出門便掠上了房頂,來到月光傾瀉的一線天處向下一望。
想來自己在屋內無能狂怒的情景,已經儘數被陸昭雲欣賞了去,他還要故意留著這一道縫來告訴自己,他欣賞完了。
宋錦繡後槽牙都要咬碎了,終於還是忍不住,無聲地仰天長嘯。
與此同時,蕭聞澤則獨自靠在院中的大榕樹下,身邊已經滾倒了三兩個酒壇子,清亮的酒液從壇口滴落下來,斷斷續續的滴答聲,在寂寥的長夜裡格外清晰。
蕭聞澤午後進宮麵見皇帝,將吳綺夢李代桃僵的事情如實稟報了。
蕭明昊窩在小榻裡,臉上表情淡淡的,顯然早已知曉此事:“朕後來知道了,所以才認了光華做女兒,也算是對那孩子的彌補。”
蕭聞澤很想問,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又把她指給了陸昭雲,陸昭雲可是有名的紈絝子弟,整日眠花宿柳,風流成性,如何能給宋錦繡幸福?
但是他不能去質疑自己的君父。
“這道賜婚聖旨,是光華自己來求的,朕自然要成全。”
蕭明昊看出蕭聞澤的不滿和猶豫,索性直接點明。
他不想因為這麼一件事,而讓自己父子二人心生芥蒂。
蕭聞澤猝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