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苕垂眼穠睫一抖,聞到他唇腔裡漫出的夜息香香味,淡淡的很提神,也很生津,從前總從他身上聞到些亂七八糟的香氣,混雜在一起並不好聞,今日才發現夜息香和他最契合。
此時駱苕腦中有些混亂,遲疑時聽見他問,“你渴嗎?”
駱苕將他的前後語句連起來在腦中過一遍,他是在問她渴不渴。
駱苕咽了咽乾澀的咽喉,點了點頭。
下一瞬乾燥起皺的雙唇就被他啄了一下。
隻輕輕一下,沒有停留,速度很快,他雙唇的溫熱稍縱即逝。
駱苕倏地抬眼望著他起身,站直,放任他的視線越去前方。
這次竟然這麼柔,可以做到點到為止。
她深吸氣攥了攥手掌,又拿舌尖舔了舔唇角。
淩文袤眼望前方,單手打開腰間的鞶囊,從裡頭巾帕中拈出一簇碧綠的夜息香遞給駱苕:“洗過了,將就著提提神。”
駱苕接過的手頓了頓,最後還是將整簇夜息香送入口中慢慢咀嚼,這個時候夜息香生津提神卻不怎麼止渴。
鼻腔吸氣時清涼的喉嚨被涼風再一刺激,駱苕乾乾地咳了兩聲後說:“夏日和夜息香很配。”
淩文袤心不在焉,視線輕掃過來,現在他隻想做一件事,想過之後立即付出行動,上前攬過駱苕的腰,直接把她扛在了肩上。
駱苕七上八下神魂顛倒,來不及驚呼雙手扶著僧帽急喊:“你這是乾什麼?!”
上一刻夜息香的好感被這一刻瞬間敗光。
淩文袤長腿已經邁開:“看你累得神情不濟,站沒站相,這後山有一汪清泉,帶你去喝水,嫌你走的慢。難不成你以為我要天為被,地為席和你行周公之禮?”
這話說的太直白太欠揍,耳朵不能聽。
駱苕憤然狡辯:“我騎射俱佳,還有這身量怎麼可能走得慢,你放我下來,再這樣我要吐了!”
淩文袤放下輕如鴻毛的人,牽過她的手往前行:“也就你這體重和身量最實在,不會騙人。”
駱苕察覺今日的淩文袤有些古怪,至於哪裡怪根本說不清。
不過半刻鐘,駱苕便喝到了清泉水。
這汪清泉水原本就是為疲累的供養人準備,往日裡熙熙攘攘,夏日來濟虔寺這掛壁函道納涼的更不在少數,今日難得隻有兩人。
還能聽見叮咚泉水聲。
駱苕捧水喝足後將擱在石板上的竹筒拿起,舀滿水澆一澆周遭的花草。
身處背陰山坳,方才因快走烘暖的身軀很快被重新帶走熱氣,開始發涼,駱苕澆著花草,有一瞬沒一瞬地向淩文袤投去一眼。
淩文袤隻是閒適地坐著,捋一捋身旁的草葉子,目光一直落在駱苕身上,像在追尋著什麼,他剛想出口相問,便被一陣嘹亮回蕩的子規啼聲打斷。
子規啼,亡國泣。
駱苕煞有介事地仰著臉尋找著子規,半晌過後,又自我安慰似的看向淩文袤,笑說:“子規啼農,春頌秋榮,好兆頭。”
淩文袤沒接話,歎聲瞭望空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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