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為何能這麼篤定?”
說話間,離地的一雙小腿輕輕晃起,
“萬一那伶人叛變了呢?”
“隻要是人,那就有‘軟肋’。”
餘光太過惹眼,亓斯攸將被壓在身下的裙擺抽出,將她遮蓋嚴實,
“縱是‘軟肋’不奏效,那也留了以防萬一的後手。”
“這樣會不會太過冒險?”
她早已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這般親昵。
許多的事,許多時候,都被亓斯攸三言兩語,雲淡風輕帶過;
但其實,那都是與粉身碎骨並肩的每一步。
“冒險?”
他的手掌順勢落在她膝上,
“無妨,勝則成——”
就聽他哼笑一聲,
“敗則死。”
他忽然將人橫抱起,在她的尖叫聲中,將人往裡間帶去,
“左右不過一死,還能把我如何?”
“死”一字,多少人懼怕到隻要發現它的蛛絲馬跡,一律閉口不談,視為“忌諱”。
可在他口中,卻能被如此輕易地訴出,且坦然將他的未來,就這麼與其綁在一起。
聞歆想,那些人,無論哪一個敗給他,都不算冤枉。
那時,外麵剛好落下菱東夏季的第一場雨;
雨聲砸碎屋內嬉鬨,雨幕將過往融化串聯。
灰白的畫麵被一點點填補,兩道被衝刷淺淡的紅,於中央交彙;
雨水逆流,將那個滿臉是血的他,描摹清晰。
重影漸疊,一眨眼,又成了那個在聞歆懷中,笑得肆意的他,正開開合合著雙唇;
可她卻什麼也聽不見。
最先醒來的,是味覺。
舌根泛起化不開的苦,睜眼,是被湯藥浸泡了多日的昏暗。
久久回不過神來的聞歆被那久違的一聲笑驚醒。
“醒了……三、三爺……我去叫……”
衣不解帶地照看了昏迷的亓斯攸多日,聞歆著急忙慌地就要站起,不料眩暈上湧,雙腿一軟,她就這麼跌跪在地。
搭扶在床沿的手被包覆,他久未開口,聲線沙啞:
“晚些再去……陪我躺一會兒……”
見外頭天色未明,一想到累得橫躺門前的幾人,聞歆還是沒出聲驚動旁人,隻又確認了一遍亓斯攸肩膀處的傷口,這才小心翼翼,越過他去,側躺裡處。
他伸出沒受傷的那邊手臂,有氣無力道:
“抱不了你。”
意思是讓她自己躺進他臂彎。
滿腦子都是亓斯攸的傷,聞歆自然不肯,可實在是拗不過他那副執著的模樣,最後還是乖乖躺去。
隻那麼幾句話、幾個動作,就惹得亓斯攸氣息雜亂,勻緩不平;
聞歆氣得錘了他一記,換來他壓抑地咳起。
見她嚇得就要起身,他索性一翻身,將人抱攬進懷,
“這是看我人沒事,想著補幾下?”
說著又沉沉歎出一聲,笑道:
“晚了。”
聞歆想問亓斯攸,命都沒了,怎麼可能“值得”?
可話到嘴邊,又被這傾瀉而出的情緒給梗住,隻剩清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