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雲芝的情況比昨晚要惡劣的多,一行人才走到雲家大門口,就遙遙聽見屋裡傳來哀嚎與哭泣。
這才多久,雲家就亂成了一鍋粥?
婢女們踏著焦急的步伐從屋中進進出出,劉蘭秀的哭喊一聲蓋過一聲,悲戚中夾雜著雲芝的嘶吼,見此狀況,馮有寶都忘了傳話,直接帶著人進了屋。
雲芝雙手雙腳被綁在床上,隻是右手的繩子已經被她掙斷,手腕處都勒出了血痕,三名侍女跪在床下按住她的手腳,卻還是奈何不了她激烈的掙紮。
“若生,若生!”她一改昨晚的低聲呢喃,而是放聲叫道,“若生——!”
劉蘭秀的眼睛已經哭酸了,她揉了下眼,這才看清了衛橫江等人的身影,直接撲了過去拽住他的衣角懇求道:“是我有眼無珠,還請幾位方士救救我的女兒!”
“請您鬆手放寬心,我們定不會見死不救。”衛橫江扶起劉蘭秀,又對拚命控製雲芝的婢女們道,“還請幾位姑娘讓開。”
“退下,你們快退下,讓衛方士看看!”
婢女四散著退了下去,衛橫江靠近觀察雲芝——她雙目血紅,額頭與勃間青筋暴起,嘴角染著血跡。
這是損傷了心神?
衛橫江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一眼蕭定安。
蕭定安聳了聳肩:“師兄,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當然與蕭定安有關,昨日他並沒有出手護住雲芝的心神,而是任其發展,不讓她痛這一時,等到他們回了應天門,還不知會惹出什麼事端來。
衛橫江來不及責怪這個出手不知輕重的師弟,隻能先救下雲姑娘。
“我來助你。”
陸惜月上前與衛橫江並肩而立,兩人一同施展法術,先是逼退了附在雲芝身上怨氣,又替她修複了心神。
林驚昭嘖嘖搖頭:“原來這就是你這麼肯定我們會回來的原因……你出手這麼狠,是怎麼拜入仙門的?”
他反問:“我若不這麼做,還能回來麼?”
“看不出來你這麼好心腸。”
“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是師兄師姐要救他們罷了。”蕭定安走向劉蘭秀,“劉夫人,你可知道雲姑娘嘴裡呼喊的若生是何人?”
劉蘭秀明顯愣了一下,這才道:“自然不知。”
她在撒謊。
“當真?”
她咬著唇,像是受到了侮辱,喊道:“這事關我的女兒,我怎會欺瞞?”
“你也知這事關你的女兒。”
昨夜他探了雲芝身上的怨氣,那是極冤極苦極痛,顯然是來報仇雪恨的,劉蘭秀不可能不知道是誰。她若不知,也不會是這樣。
蕭定安最厭惡這種人,虛偽自私,可出了事的時候哭得最大聲,仿佛被傷得最深,實則不過為了保全自己。
他真想揮劍砍下此人的頭顱,若不是師兄師姐要救……
蕭定安眉頭直跳,一股躁動的氣息在他體內回蕩,攻擊的他五臟六腑都沸騰起來。他的劍鞘瘋一般地震動起來,長劍呼之欲出。
“劉夫人。”林驚昭擋在蕭定安身前,“你信不信,你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會有報應的。”
“報應?”劉蘭秀笑起來,眼角褶皺的皮膚擠出眼淚來,“我行事光明磊落,何來報應?”
“蕭定安。”
林驚昭無法用肢體阻止他,卻還是下意識把手按在了他握住劍柄的手上,有暖流從她的掌心中流進蕭定安體內,他出奇地平複了下來,垂眸莫測地看著她。
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陸惜月道:“快拿水盆來!”
婢子趕緊端著空盆上前,陸惜月一手接過放在雲芝身側,雲芝身子一彈,上半身仰起來抱著盆吐了起來。
盆中頓時覆滿了粘稠的黑色血液,她吐完這一口,恍惚地半闔著眼,又喃喃了一句:“等到了…解…”
話未說完,雲芝沉沉地睡了過去。
衛橫江收手,眉頭未曾鬆開過,他轉身走出房門,與蕭定安擦肩而過時,說道:“蕭定安,你隨我出來。”
“我們也出去吧。”陸惜月走過來,“劉夫人,雲小姐已無大礙,如今隻需要安心修養便好。”
“多謝,我雲家必定重金酬謝。”
“你真的不知若生是何人?”
“陸方士是什麼意思?覺得我會害自己的女兒嗎?”
“沒有。”陸惜月難得冷臉,“以防萬一,我從不低估人的下限,多有冒犯,還請劉夫人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