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影將扇子鋪開,對著燈細細地琢磨,除了那兩處標記外,扇子上畫著幾簇梅花,遠處還有一葉扁舟,可是風浪很大,這小舟在海中幾乎被風浪淹沒。
扇子上還提了一句詩:“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是唐朝大詩人王之渙的名句。水影覺得突兀,詩句明明描寫的是登高望遠的景象,與梅花扁舟有什麼關係?單從藝術造詣的角度來說,這詩句題在上麵著實不應景,肯定還有什麼彆的含義。
阿凝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家小姐也太用功了,簡直就鑽到了案子裡去,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得了?便給她煮了一碗銀耳蓮子羹。
“小姐,喝碗甜湯再看吧,休息一下,小心熬壞了眼睛。”
“謝謝。”水影對阿凝微笑了一下,“太晚了,你不用在旁邊陪我,趕快去睡覺吧。”
“我不困,阿凝喜歡陪著小姐,心裡踏實。”她頓了頓,試探著說:“剛才的電話……是李皖少帥嗎?”
“你怎麼知道?”水影停下翻案卷的手指,抬頭問。
“小姐剛才在電話裡提到了亳州,我雖然沒去過那裡,可也知道,那是皖城附近,如今在那裡的人,除了他還能是誰?”
水影垂下眸子,掩下了眼底的情緒。
“可他明明都對我們那麼壞了,小姐為什麼還要替他出謀劃策?上一次,炎督查可是差點死在他的槍下了,我現在想來還是後怕。”阿凝捂著胸口說,她心裡可對李皖沒什麼好印象,不過仗著自己是少帥,身份尊貴,就欺侮彆人,還強迫水小姐嫁給他,世上哪有這種道理?大清早亡了,連她一個小丫頭都知道,自由戀愛才是潮流。第一次見到李皖,阿凝覺得他不過是個憨厚耿直的小巡捕,可是後來,卻像變了一個人,實在是讓人害怕。
水影歎了口氣,“在皖城之前,我們總歸是有交情的,再說這次,他說了是為了城中百姓,我又怎能有不幫之理?”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李皖再怎麼樣也是督軍之子,怎麼會和勞苦大眾站在一邊?階級不同,利益不同,他是怎麼也不能和老百姓感同身受的,恐怕隻是說得好聽哄人罷了,現在大義凜然的,到時候還指不定怎麼折騰百姓呢!”
水影說:“也許是了解之前的他,所以還對以後的他抱有幻想,世間之大,難道真的容不下一個單純善良的人嗎,非要把他們全變成黑心腸才好……”
“這也看個人選擇吧,有的人選擇了黑,有的人選擇了白,還有的人選擇了灰,無論如何,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既然是自己做的選擇,就要願賭服輸,如果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那也怪不了彆人。”阿凝抿了抿嘴,又看到水影似乎陷入了沉思,便提醒道:“不說這些喪氣話了,小姐,趁熱喝吧,冷了對胃不好。”
水影拿起碗,很快地喝了下去,胃裡暖洋洋的,人也暖和了不少。記得以前父親跟她說過,越遇到一團亂麻,越要沉著冷靜,把當下過好,把一粥一飯吃好,一步一步來,即使最後沒有成功,也一定能不辜負自己,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月光透著薄如蟬翼的窗簾浸了進來,梧桐樹在書桌上灑下了斑駁的影子。
阿凝搖了搖頭,“哎,世間之事真是複雜,要是所有人都像這天上的月亮一般純淨就好了,沒有爾虞我詐,有的隻是赤誠相待。”
天上的月亮……
水影仰頭望去,天上掛著一彎月牙,星辰相伴在其旁,組成了一副星月夜的畫卷,又想起那首《白頭吟》似乎還有一個地方沒有破解——為什麼“月”字被圈了兩次?一次是指屏風上的月亮,可另一次,卻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難道是指真正的月亮?
記憶又回到那一天,水影在早田公館探查時,好像聽過一個保姆說,早田小姐很喜歡站在鬆樹下賞月,水影當時經過那處鬆樹,卻忽略了,現在回憶起來,鬆樹的底部好像有泥土鬆動的痕跡,難道陸菁兒在那裡埋了東西?
水影站起身來,隻覺得時間不等人,便抓起外套。
“小姐,這麼晚了你去哪兒?”阿凝擔心道。
“去早田公館!”
水影有些迫不及待,總覺得越來越靠近謎底了。
……
一路上都沒什麼人,不一會就來到了早田公館。
剛來到門口,便覺得有些怪異,大門虛掩著,裡麵好像有聲響,剛想透過門縫看一看,卻被人從後麵捂住嘴巴,拖到一邊,水影本想反抗,耳邊卻響起了炎曜的聲音。
對水影耳語道:“是我。”
“你怎麼來了?”水影對炎曜低聲道。
“總覺得這個公館還有蹊蹺,便派人盯著此處,今天有警員來報,說有一個黑衣人溜進了公館內,我便過來看看,卻撞見了你。”
居然有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