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讓人進?”來人明顯來了興趣,繼續追問,
“裡麵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
侍女的聲音已經發顫:“我們不知道,是悟少爺的命令,不可以讓任何人進去……”
“不讓任何人進去?”語氣中帶著玩味,
“哦——彆是藏了女人吧。”他調笑著,“讓我進去看一眼,還真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爬上了悟君的床。”
“抱歉禪院少爺,少家主命令,不許……”
話音未落,一聲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侍女的聲音,
“你在命令我?”陰冷的聲音在巴掌聲後再度想起,
第二聲清脆的巴掌聲再次響起,
“你——”
“——還請謹言慎行。”
清脆淡漠的女聲自庭院中傳來。
與此同時,來客的謾罵也戛然而止。
禪院直哉驟然失聲,無論如何竭力嘶吼聲帶都無法發出絲毫顫動,怒火與憋屈之下,他兩頰漲紅。
周圍的侍女也被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彼此麵麵相覷。
無法發出聲音的禪院直哉在將自己臉憋紅之後將暴怒的企圖找到什麼來發泄怒火,
他轉向攔在院門口的侍女們,抬起腳就向前踹去,企圖強行進入院中教訓罪魁禍首。
踹出去的腳兀的滯留在空中。
在向前衝的勢頭下,他踉蹌了幾步,在咒術師強大的平衡力下終歸沒有摔倒。
站穩身形的下一瞬間,他渾身如同牽絲木偶一般不受控製,筆直的站好後深深向院牆內鞠躬。
“沒有切實證據而憑借自己的臆想暗自揣度他人,公子,還請您向我道歉。”
清脆的聲音逐漸靠近,腳步聲也逐漸清晰,說話之人似是已經到了院門邊。
原本用身體堵在院門口的侍女們看到院中出來的身影也一陣驚奇:來人她們並不陌生,是少家主的那位好友。
他們連忙轉過身向青色身影行禮。
禪院直哉心中早已破口大罵,奈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長這麼大除了自己父親,這還是第一次有外人按著自己的投比自己道歉,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
他眼睛努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瞟去,卻因為身體被迫深深鞠躬而無法看向前方,原本漲紅的麵龐上青筋直跳。
他沒有反應,院門口的人也不催促。
聞錦沒有任何動作的站在禪院直哉前方,看他一動不動維持著鞠躬的姿勢,靜靜的打量著他。
不可否認,就長相而言,禪院直哉也是難得的美男子。
此時的禪院直哉還未將頭發染成金色,烏黑頭發硬挺的微微翹起發梢,眼角自然上挑,本應是絕美的狐狸眼被傲慢與挑釁之色充斥,反倒讓人輕易忽略了它們的柔美。
身著黑色寬袖羽織與寬鬆淺袴,上麵以家紋為飾。
果然,“禪院家不缺美人”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聞錦靜靜站在原地,仔細打量了對方許久,似是猜到對方所想一般,她終於再次開口,
“如果您想道歉的話直接開口就可以,這部分您可隨意表達。”
想罵出口的話始終憋在嘴邊,好不容易微微平靜下的臉龐再次染上緋紅。
不知道鞠躬的姿勢維持了多久,他終於做足了心理準備,聲音中依舊帶著咬牙切齒,
“抱歉。”
話音剛落,僵硬的身體瞬間恢複了自由,被壓製許久的少年緩緩抬頭,上挑的眉眼中滿是惡意與暴怒,
“不過是個女人,還是個非術師,竟敢……”
他眸中仿佛冒火,如同跳幀閃現一般,禪院直哉瞬間出現在聞錦麵前,
——是投影咒法。
不過是個非術師女人,他一雙上挑的眼眸中充滿戾氣,竟然敢這麼對自己!
下一幀中,禪院直哉淺灰黑的瞳孔倏地放大。
預先設定好的二十四個動作隻進行了“衝過來”這一個便被打斷,他陷入了術士被打斷時一秒的停滯中!
發生了什麼!
身體由於術士被打斷陷入不可控的僵直。
僵直中,耀眼的金色在視線中一閃而過,下一秒,他仿佛被什麼屏障彈出的,重重摔回了方才站立的位置,
轟然巨響中,腳下白色砂石小路中石子如水波般炸開。
禪院直哉被重重的砸在地上也不過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他單手半撐起上身,眸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下一個瞬間,他眸光狠厲的抽出藏在衣襟下方的小刀,再次閃現在聞錦麵前。
金色一閃而逝,黑發少年狠狠砸在地上濺起一地潔白石子,爬起來後再次調整姿勢衝向那抹青色——曆史在不斷的重複。
禪院直哉執著的不斷衝向院門下的女孩,設定中的24幀招招致命,但卻無一落到實處。
——一定有哪裡不對,那隻是個女人
——身上的咒力氣息明顯是個普通人的女人!
為什麼!?
……
聞錦——聞錦起初沒有動靜是真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對方被盾阻礙動作出現停滯,她才看到閃現到麵前的拳頭或者閃著寒芒的小刀
——沒有掛buff狀態下,她的動態視力並不足以捕捉到禪院直哉那二十四分之一時間內的衝過來的身形。
小姑娘努力繃住臉上的表情,內心卻戚戚然:幸虧早有防備給自己套上了盾,也幸虧盾的防禦是被動的。
……
“該死,明明怎麼看都隻是個普通人……”
終於,由於咒力消耗巨大而流出的冷汗自額角流下,再次爬起來的少年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弓起的背脊透露出他的戒備。
“你究竟是什麼人!”
“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上來動手,對此,公子為何沒有絲毫表示……”
聞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也沒有在意他的戒備。她依舊同剛踏出院子時目光平平溫和有禮的看著一身塵土狼狽的禪院直哉。
“就如此質問於我?”
身體被操控的感覺再次浮現,聲帶的肌肉也再次仿佛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無法發出任何震動。
被強製立正鞠躬的禪院直哉咬著牙,此時的感受與之前一般無二,精明的少年立刻清楚的明白:這是要自己的道歉。
沒有遲疑太久,第一次的經曆讓他明白對方沒有給他第二種選擇。
有過第一次,第二次時說出口要輕鬆許多:“抱歉”。
身體的控製權在開口的一瞬間被歸還給自己,他緊盯著一直站在原地再次開口:
“你是什麼人?”
與渾身狼狽的禪院直哉不同,女孩渾身清爽,繁複精致的衣裙似乎連一道褶子都沒有亂,
“公子,雖然我並非霓虹人,但在問彆人名字之前先自我介紹這一基本習慣上,我想全世界應該沒有什麼差異吧?”
“我問你是你的榮幸——”
還未說完,剛剛恢複的身體控製權有了消失的跡象——雙腿已經動不了了,對身體控製權的感知一改先前的瞬間消失,此時正在從雙腿緩緩爬上腰脊。
“禪院直哉,禪院家嫡子,下一任家主。”
在無聲的威脅下,他迅速咬牙切齒的改口,
“我介紹完了,這次該你了吧!”
“聞錦,非術師,五條少家主的好友。”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非術師!?”
禪院直哉聲音中有些歇斯底裡。突然,他靈光一閃,“你是異能力者?”
“異能力者不能輕易離開橫濱,你倒是膽大包天,居然還敢混進五條家的宴會,”
他仿佛抓住了把柄,神色再次倨傲起來,
“如果我現在大喊一聲‘這裡有個異能力者’,你猜你會怎麼死?”
少年帶著滿滿的惡意說道:
“現在跪下求我,想想怎麼討我歡心,我開心了說不定——”
聲音戛然而止——他有被禁言了。
在禪院直哉怒目而視之下,小姑娘淡淡開口:“我不是異能力者。”
在少年明顯不相信的眼神下,她解釋了一句:
“這是悟的六眼判斷出的結論。”
對五條悟深信不疑的禪院直哉神情瞬間恍惚。
沒有給他懷疑人生的時間,聞錦直接開口逐客:
“公子在這裡呆太久了,是時候去換身衣服回前院了。我想——您應該不會願意穿著這身衣服見到宴會上其他人吧。”
“對了,”算完賬的小姑娘的聲音不再是先前的平淡,清越鬆快的說道:“走之前記得和小姐姐道歉。”
聞錦示意他看向先前挨了兩巴掌的侍女,在對方不可置信的屈辱眼神中和侍女疊聲直呼的“不敢”中找了一個能被他們接受的理由,
“小姐姐在執行悟的命令,而你無視悟的意願甚至對他的下屬拳腳相加——”
“道歉不僅僅是給小姐姐的,更是給悟的呢。”
——簡而言之,打狗還要看主人。
——雖然這麼說有些對不起小姐姐們,但是這也是她們能接受的最好的說法了。
沉默半晌後,秉承著對五條悟的傾慕,禪院直哉轉頭看向侍女小姐姐惶恐的臉,從牙縫中不情不願的擠出的“抱歉”兩字。
……
血液在心房的有力跳動下湧入動脈,流過全身後又回到心臟。
涓涓流動的鮮血經過大腦細細密密的毛細血管時,不知何時進入其中的微不可見的黑色細絲狀蠱蟲在血液的衝刷下微微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