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益陽也走了席司宴從旁邊拖了個凳子過來坐在陳默左邊。
繼續按著手機應該是在和向生瀧說明情況。
陳默有些百無聊賴。
針灸的部位有些
酸麻脹痛,可以忍受,卻不容忽視。在眼下這個不大的理療室裡,他隻能從旁邊的小窗口望出去,看種在廊下的各種多肉盆栽轉移注意力。
他的手機震了一聲。
拿起來發現,發消息的是才出門離開的老苟。
苟益陽:“你要實在不能忍受和班長待在一塊,後麵幾天我想辦法陪你去。”
陳默:“?”
苟益陽:“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感覺他有點情緒,說不上來。我一替你想到,未來五天你都得和他這樣一起待一個小時,我就替你窒息。”
陳默:“……”
陳默下意識看了席司宴一眼。
應該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席司宴抬頭看來,又看向他身上的針:“痛?”
“還好。”陳默搖頭,反問:“老向怎麼說的?”
席司宴應該是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機,“沒說什麼,讓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考試找就近考場的人幫幫你。”
陳默挺有經驗,直接說:“沒什麼必要,又不是不能走了,而且後麵幾天,我自己來就可以。”
席司宴沒說到底讓不讓他自己來。
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看著陳默,突然問:“你的腳,在陳家傷的?”
陳默微滯,點頭:“嗯。”
其實沒什麼說不出口的。
陳默往後靠了靠,放鬆下來,在這樣一個黃昏下午,第一次雲淡風輕跟人說起那天的事,“五年前還是四年前,有些記不清了,冬天。我媽……就李芸茹偏頭痛犯了,她常年挨陳建立的打,又做很多重活兒,所以一身毛病。她給了我五塊錢讓我去村醫那兒給她拿點藥,我回去的路上就開始下大雪。榆槐村和綏城不一樣,那兒是位於白馬縣海拔最高的一個地方,每年冬天都下雪,雪大的時候能埋到人小腿肚……”
陳建立那天又喝酒了,而且輸了錢。
等陳默深一腳淺一腳回去的時候,陳建立正拉著李芸茹的頭發拖過門檻,地上一溜兒的血。
李芸茹還懷孕了,隻是那天誰也不知道。
陳默本能上去拖,膝蓋是讓盛怒的陳建立用酒壇子砸的,他罵他野種,說他偷錢,他用一根繩子捆了他,將他係在露天的水井邊讓他好好反省。
半夜的時候,估計是李芸茹看起來快不行了,陳建立終於酒醒,怕擔上人命,找了村裡幾個大男人連夜送人去了鎮醫院。
陳默記得陳家那個木質的小院子,那四四方方的天。
那天夜裡真冷,他想自己的媽媽說不定就
要死了雖然她對自己不見得多好也沒有多壞而自己也會在今夜凍死。
事實上李芸茹三天後出院了。
她茫茫然沉浸在又失去了一個孩子的痛苦裡而在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勉強救回的兒子被送回到她眼前時她隻是問了一句:“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一點不懂事。”
楊家找回他的時候。
陳默已經不是那個深夜在大雪裡前行的小孩子了也早已不是為了五塊錢被陳建立打得無法還手的時候。
陳家是一灘踩進去就惹一身腥的汙泥。
楊家乾的事卻是誅心。
所謂高門利益當前他在意的時候是因為看不清等到能看清的時候人生已然重來。
理療室安靜異常。
黃昏最後一絲光線從窗戶灑進來。
席司宴看不清陳默臉上的平靜從何而來。
“我以為你會想要報複。”席司宴開口說。
陳默掃向他笑了兩聲“怎麼報複?弄死我養父母?然後整垮楊家?”
“沒想過?”
陳默老實點頭“想過啊。”
他還乾過。
陳建立是他親手送牢裡去的李芸茹病死那年陳默特地去看了她並且告訴她她心心念念的親兒子這會兒正在國外度假並不想來見她最後一麵。
還有就在楊蹠把股份轉給楊舒樂後的一個星期陳默給楊蹠留下了不小的麻煩楊家就算能勉強支撐也絕對元氣大損。
雖然他沒機會看見。
能乾的不能乾的他都乾過了。
不然後來的陳默也不會被那麼多人當成瘋子。
隻是這一次的陳默姿勢放鬆地靠在小小地理療室裡看著眼前這個原本最不可能跟自己熟悉起來的人懶洋洋說:“可想法和實踐那是兩碼事我這一身毛病彆說弄死姓陳的我都快要把中西醫院給當家了。還有我連年級前十都未必拿得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