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秀女,孤都不滿意。”
棠醉挑挑眉,心想——江昀書啊江昀書,幾年不見,你真是越發挑剔了!都是江姝允給你慣壞了!
她剛想開口調侃一番,便見江昀書含情脈脈地望向自己,還很自然地蹲在自己身前,握上了自己的手。
“棠兒妹妹,孤隻想要你。”
棠醉一時沒反應過來,甚至忘記甩開他的手。
就在二人拉扯之際,白吟酌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直接橫在二人中間,握著棠醉的手腕就將棠醉拉至自己身後,生生把他們分開來。
“殿下有所不知,棠兒是九晟帝親許給臣的未婚妻。”
江昀書早就對麵前這個男人有所敵意,聽他明擺著同自己搶女人,更是沒有好臉色。
“序哥哥何時下的旨?孤怎不曾聽說?”
白吟酌這個人,哪怕是對上一國之君,依然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場。
“公主害羞,尚未昭示天下。”
他答得自然,絲毫不像編造的謊言,而且連另一位當事人——公主殿下,都沒有矢口否認。
“況且,以臣的身份,還不配求娶公主——臣會舉兵收複彌州,以失地為聘禮,望得公主青睞。”
棠醉被白吟酌護在身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兩個人暗自較勁,無語至極。
——白吟酌,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說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我可是堂堂九晟公主!怎可被你這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再說這江昀書——他何時對自己生出來這莫名其妙的男女之情?莫不是自己平日裡給了他太多好臉色,便被他當作母親般愛戴?
棠醉思慮之時,下意識抱著胸打量這兩個人,竟忘記了她先前還尚未在白吟酌麵前,承認過自己裝病的實情。
而這一仔細琢磨,她突然對白吟酌的後半句話回過味來。
——什麼!他決定出兵了?
江昀書卻也絲毫不退縮。
他再怎麼說也是獨立治理朝政多年的北川帝,不過是在棠醉麵前唯唯諾諾,那都是出於對她的愛意,但若要對上旁人,他也有自己的帝王之威。
“聽白將軍之意,不過是你癡心妄想——你既未得公主點頭,也不曾有聖旨恩準,又怎敢在孤麵前大言不慚!”
江昀書冷笑一聲,甩了甩衣袖,一字一句道。
“更何況,孤尚未允諾借兵於九晟,依孤之見,白將軍的聘禮,恐怕是要落空了。”
江昀書望著白吟酌冷漠的神情,不知為何竟然心生一絲快感。
他向前一步,微微勾起嘴角道:“不過白將軍也不必懊惱——若孤今日迎棠兒妹妹為北川帝後,明日,孤便將北川大軍奉上,祝你一臂之力。”
棠醉聽出了他們二人之間的劍拔弩張,且不說他們對自己的情誼究竟如何,就是他們將自己視為物件意圖占為己有,便讓棠醉惱火不已。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罵人,白吟酌便黑著臉一字一句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有北川騎兵,就攻不下彌州要塞嗎!”
白吟酌撂下這句話,便在江昀書的眼皮底下,攥著棠醉的手腕就往宮外走,直到出了宮才放手。
可他一路上一言未發,二人的距離拉開後,他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絲毫不顧身後小步子的公主。
棠醉心底罵了白吟酌千百回,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白將軍——”
棠醉喚白吟酌時,還不忘咳嗽幾聲。
想著自己現在又不是習武的肖澄,公主身子本就弱不禁風,她若是真追上了白吟酌,那才奇怪呢。
於是,她乾脆也不追了,直接半蹲在地上,咳嗽不止。
果然,白吟酌先心疼了。
“你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大半夜出現在北川帝的寢宮,叫人傳出去,莫不是定要許給他江昀書,才能保住你九晟公主的清白?”
棠醉聽得出白吟酌的話裡壓著嘲諷和怒火,其實她現在撒個嬌也就沒事了,但她偏偏不服氣,下意識辯解著。
“我與北川帝不過兒時玩伴,再者我們又並非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白將軍不也在場嗎?若有閒言碎語,我想,白將軍一定不會吝於幫我辯駁。”
“怎麼?公主與臣獨在一處,就不怕毀了清譽嗎?”
棠醉張張嘴想將罵人,卻又記起自己柔弱公主的身份,想收斂些。
於是,趁著棠醉思慮措辭的功夫,隻見白吟酌勾起嘴角,笑容不懷好意。
“莫非——公主已然將臣視為了未婚夫婿不成?”
“白將軍莫要玩笑,當日在大殿之上,可是白將軍親口回絕了我們的婚事。”
棠醉不想跟白吟酌多拉扯,剛抬起一隻手,想要將攥住自己另一隻手腕的手撥下去,誰知白吟酌卻借著這個動作,直接將棠醉攔腰抱起,險些讓她驚叫出聲。
在驚歎之餘,她聽到白吟酌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自己耳畔,裹挾著曖昧的炙熱。
“臣後悔了。”
“白將軍——你放我下來!”
白吟酌一路抱著棠醉往驛站走,對棠醉的話充耳不聞。
偏偏棠醉又不好太大聲,以免招來更多無關之人,到時候有口也說不清了。
“公主與我爭辯之時,倒是身體康健得很。”
棠醉微怔,同白吟酌爭執之下,竟然忘記了裝咳嗽,眼下再補上幾聲,也實在是太刻意了。
“公主既然在那笨蛋皇帝麵前都能毫不避諱,何必要在未婚夫婿前裝模做樣,嗯?”
“白將軍若再出言調戲,待返回晟都後,我定要向皇兄稟明,治你僭越之罪!”
棠醉控製著嗓音,極儘嬌弱之態。
可白吟酌卻絲毫不懼,隻道:“臣待公主真心實意。”
棠醉心裡冷笑一聲,混蛋男人說謊話真是不打草稿!
這句話,她分明不久前剛剛聽他說過——隻不過,是對著另一個男人!
“可我聽表哥說——你對他,可謂癡心一片啊。”
棠醉咬著牙將肖澄搬了出來,她不信這個男人能這麼厚臉皮。
“既是提起了阿澄,臣倒還記得一事——當日,公主托阿澄告知心意,還允諾,若我設外府養下多少男男女女都不為過。”
棠醉心下一慌,當初自己為了讓白吟酌鬆口,扯出了太多不著邊際的話。
當時白吟酌毫無反應,沒成想卻記到了現在。
“臣當日隻覺荒唐,想來也該同公主親自說明,才算得上是對公主的尊重。”
話畢,棠醉隻覺他抱著自己的手驟然收緊,下巴微頷,若有似無地蹭到了棠醉的側臉,在她耳邊低語。
“臣惟願與公主一人長相廝守,此生足矣。”
*
棠醉本以為都這個時辰了,不會碰上旁人,再被撞見她與白吟酌舉止曖昧的這一幕。
誰知,林淮肆卻因為擔心妹妹的狀況,一直等在庭院裡未歸。
他眼瞅著白吟酌打橫抱著妹妹,若無其事地邁進了院落。
而懷中之人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轉著茫然的眼珠子,乖巧地摟著白吟酌的脖子,那臉色——似乎還蒙上了一層不太分明的紅暈。
“你,你們——”
白吟酌一個眼神讓林淮肆噤了聲,然後途徑林淮肆,將棠醉送回了屋內。
“棠兒,我是真心的,我等你的答複。”
白吟酌離開前,側頭望了眼驚魂未定的棠醉,少見她這副模樣,不由輕笑了聲,柔聲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而目瞪口呆的林淮肆還不忘趴在門縫裡探查屋內的情況,白吟酌開門時,他差點一個踉蹌跌進屋去。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做點聰明事?”
白吟酌直接提著林淮肆的後脖領往院外走,但林淮肆當然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麼被混弄過去。
前腳剛踏出公主的庭院,後腳林淮肆便急不可耐地詢問道。
“你,你不是喜歡阿澄?怎麼,怎麼現在又跟棠兒不清不楚!”
雖然他心底是希望二人早日袒露心扉,但這個速度著實令林淮肆感到驚訝。
要知道——他不過是同江姝允跳支舞、賞個月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