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應該已聽聞屬下此戰贏得漂亮,那麼請問主將——允諾屬下的賞賜,現在何處?”
棠醉死死地盯著林淮肆,兄妹倆氣場相當,互不退讓。
沉默良久,林淮肆也隻是在心底歎了口氣,沉聲道:“本王從未應允。”
“林淮肆!你說過會保護好她的——”
棠醉突然三步並兩步,猛地衝上去拽住了林淮肆的衣領,滿目猙獰地瞪著他,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絲亡妻之痛。
可是林淮肆連一滴眼淚都沒流,他一言不發,任憑棠醉指責。
然而棠醉卻是雙腿一軟,順著卸力的方向滑坐下來,揪著林淮肆的衣角,將頭埋在他的身上,無聲地痛哭著。
與此同時,一旁廝殺歸來、濺了滿臉鮮血的白吟酌冷漠地望著這一幕,不為所動。
帳內不僅僅是他們三人而已,在場還有諸多將領,他們因著鎮關王對白氏夫人的獨寵,甚至將這個女人帶入軍營,本就十分不滿,如今老天有眼,竟然讓這紅顏禍水慘死戰中,也不枉他們對鎮關王的苦苦相勸。
隻是他們的小心思不好在明麵上發作,如今又是見這鎮關王的表弟對自家嫂嫂之死,比鎮關王的表現還要激動,更是不知該擺出怎樣的立場和態度,說多錯多,隻好在旁一言不發,稍帶些常理之中的悲愁。
整座營帳內死氣沉沉,在場之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而棠醉這邊喪嫂之痛尚未回過神來,還死死地抓著林淮肆的衣襟不放。
另一邊,林淮肆就突然在一陣沉默之中開了口,下達了一道任誰都無法立刻理解的命令。
“誅君之亂尚未平息,護駕之責任重道遠——今日起,軍中大權暫交白將軍執掌。”
林淮肆的命令下達後,在一片不敢作聲的驚訝之中,那位立於人群中並模樣生疏的男人向前一步,跨到營帳中央,此時,眾人才看清他的樣貌。
男人一襲銀白鎧甲已然被染成血紅色,身姿挺拔如蒼鬆,長槍在握直指蒼穹。
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尚留有敵人迸濺的血跡,肅殺之氣罩過他的俊顏,劍眉下他那雙眸子銳利如鷹隼,凜冽森冷,令人不敢直視。
“在下白吟酌,請多多賜教。”
話音剛落,方才還抱著林淮肆情緒崩潰的棠醉,突然一腳踩在案台之上,從褲腳處拔出一把短刃,同時淩空而起向白吟酌刺去。
白吟酌的餘光掃過殺氣騰騰而來的棠醉,手中的長槍微微格擋,又順勢借力用槍柄打在了棠醉的弱點之上,而棠醉受過激的情緒所擾,出招時沒能顧慮其後的化解之法,才被此時波瀾不驚的白吟酌瞬間洞察了破綻。
眾將領也沒想到肖大人會突然襲擊這位初來乍到的白吟酌,雖然他們對林淮肆的抉擇仍然一頭霧水,但畢竟是同一陣營的戰友,總不能在叛亂還未平息之時先起了內訌,便趕忙上前去拉開了二人。
“肖澄!”
林淮肆從案台處走下,有些責備地望著棠醉,卻在觸及她那臉無處發泄的悲痛時,心下一軟。
“彆胡鬨。”
“他憑什麼!”
而白吟酌卻已經收了長槍,語氣泰然自若:“軍營的規矩,若肖大人尚不明了,便也不必再留於軍中了。”
棠醉聞言猛然轉頭,狠狠地盯著白吟酌,可對方卻對她的怨恨視而不見。
“肖大人奔波辛勞,不如回帳歇歇頭腦,再議不遲。”
在場之人皆聽得出這位新上位的白將軍和那氣焰囂張的肖大人不對付,言語之間都怕擦槍走火再燒了這荔水城鎮關王主府。
“白將軍與我相識多年,曾隨我征戰四方,此前一直為國奔波,平息各處大小戰火,屢建戰功,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
林淮肆位於白吟酌和棠醉之間,話卻是對諸將領所言。
“敵軍突襲荔水城事發突然,又造成了不可預估的後果,眼下我受情緒所擾,恐無法作出正確的決斷,便速召白將軍而來,為我排憂解難,整頓大軍,會合中央,阻截叛黨。”
既是主將親自發話,其他將領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唯獨棠醉對上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一臉不服氣。
“嫂嫂在哪?”
棠醉盯著白吟酌看了許久,最後還是收斂了火氣,轉頭看向林淮肆問道。
她指的是嫂嫂的屍體。
“白夫人屍骨無存——密信是這樣寫的吧,肖大人有哪裡讀不懂嗎?”
還未等林淮肆開口,身後的白吟酌便先插了嘴。
若不是有諸將領阻攔者,興許此時棠醉的拳頭便已經砸到了白吟酌的臉上。
“你又知道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主將未返回荔水前,是我阻斷了敵軍的突襲。”
白吟酌沒什麼表情地講述著,眼神一直停留在棠醉的臉上。
“不過很可惜,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隻見白吟酌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根玉珠破碎的簪子——棠醉認得,那是嫂嫂時常佩戴的首飾。
“廢墟之中,我撿到一枚女人的物件,看模樣還算得珍貴,不像是普通丫鬟配得起的。”白吟酌伸手將掌心破損的玉簪遞到棠醉麵前,“肖大人若不嫌棄,就當作今日我們相識的見麵禮吧。”
棠醉的目光停滯在他掌心之上那枚屬於嫂嫂的玉簪,遲遲沒有動作。
“肖大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