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硬生生說服了自己。
直到,我看見她。
周憫這人品性不行,但品味不錯,她那一身風華,叫我不敢相認。我反複確認了好幾次才終於明白,表妹真的來找我了。
我看著她被周憫挽在懷裡,眼裡擒著淚水,第一感覺不是苦主尋上門的恐懼,而是說不出的憤怒。
屬於我的東西被生生奪走。
在周府的短短幾月,我才明了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她不屑在我們這群虛榮,市儈的人麵前展露美麗和才華。
她的舞蹈,她的琵琶,她所有的美好記憶,都和阿南有關,鬱圖南,琴息給他這個美好的名字,也真的帶著他奔向自由。
讓皇帝和周憫數年追尋不得。
還有我。
上蒼給了我懲罰,讓我這個背信棄義的人親手舍棄最愛的人,世事無常,我居然在悔婚另娶後重新愛上她。
這個女子,如此特彆,山君仙靈般的麵孔下,是不屈的傲骨和滿溢的才氣。知曉天子對她的心思後,青禾為貴妃娘娘明屈,我卻知道,哪怕這世上有千萬女子,表妹仍是最獨特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久居富貴之地,溫順女子環繞的皇帝和周憫來說,她獨具吸引力。
此後經年,周憫常來尋我喝酒,那時太師府已然敗落,他說,時至今日我仍想不通她是怎樣逃離的,原本以為,是天子做的事,可天子那般震怒,更是下令各地官員尋找。
他很寂寥惆悵,似乎琴息的失蹤是比太師府敗落更讓他失意的事。
我知道她是怎麼離開的。
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負她良多。
那一天,琴息來找我。
“表哥,我決意在今晚逃走,和阿南一起,求你助我。”她身穿鵝黃色衣裙,隻簡單梳了發,明麗的像是村子裡早春新發的迎春花。
我許久未想到那個小山村了,還有那個造就這一切悲劇的姑母。
當然,罪魁在我。
“你要如何逃?周府如今雖然風雨飄搖,但仍然有守衛,周憫沒有一日放鬆對你和阿南的監督。”我苦口婆心,勸她不要輕舉妄動。
“表哥,”她嬌柔的喊著,眼裡卻冷極諷極。
觸及她的雙眼,我渾身大震,竟然滿心狼狽:何時我也變成了害怕權貴的那種人。
身處富貴地,哪怕我每日自省,警告自己堅守往日誌向,但仍然免不了受其影響。
一絲恐慌縈繞心頭。
沒有出淤泥不染的人,身處大染缸裡,哪怕心有不願,總會心染汙垢。
終有一天,我會變成和太師周憫一樣欺壓良善無法無天的人吧。
“你要我如何做?”我聽見自己問她。
我自心裡撲捉到一絲不堪,如此苦口婆心地勸她留下,除了擔憂周府和皇帝,我何嘗不是為了能日日看到她呢?
再怎麼滿嘴仁義道德,我終究還是凡夫俗子一個,隻修君子形,未得君子心。
“不需做彆的,隻要明日清晨,你攔住那些家丁,叫他們不要詳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