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崧啊。
這是她這十多年來,見過的最赤誠,最乾淨的君子!
拿那些尋花問柳的輕浮薄浪之徒與他比較,那是侮辱他。
奚九酒的心再次軟得一塌糊塗,連嗓音都帶著沁出蜜糖來的香甜柔軟:“你怎麼還想著這事兒啊?”
“名分很重要的。”李崧一板一眼的強調,“我想娶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可聽你口吻,那似乎對你是束縛和壓製,我怕你不喜歡,不想要。”
以前的確是不想要,哪怕是薛默開口,她也覺得厭煩。
但為什麼李崧這麼說,她就有種想要一口答應的衝動呢?
答應他吧,答應他。
奚九酒聽到自己心裡有個聲音在說,李崧是不一樣的,他是你唯一遇到的,可以信任,可以依賴,可以把生死禍福與他綁在一起,一起麵對,一起拚搏,而他絕對不會背叛你的人。
可她身上還背著五州災民,還背著全家的仇恨和公道呢!
低一低頭,閉一閉眼,隻要你不說,那些都能過去的……
絕不!
奚九酒繃緊了牙根,闔家滅門之仇,滿州儘覆之恨,這個公道她絕對要討回來!
不惜一切!
英娘為姐妹討一個公道能不惜一切代價殺身成仁,她奚九酒便不能嗎?
“九酒?怎麼了?”李崧的腦袋蹭到她腮邊,隻覺得此處肌肉僵硬得厲害,不由得追問,“是想到什麼疑難了嗎?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沒有。”奚九酒幾乎狼狽不能相對。
“好吧,九酒,你總是比我聰明,比我通曉人心,善解人意,遇到事情也比我有辦法。我常常在想,以你的智計和手段,如果你是男兒身,說不定現在早就已經出將入相,我難以望其項背。”李崧知道奚九酒性格使然,心思深重,從不肯輕易求人,“但是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千萬彆客氣,我哪怕是給你代筆、跑腿也好呢。”
奚九酒把重新鬆懈下來的臉頰貼在他的額頭上,笑道:“放心,會的,一定會的,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能得如此真情,在男歡女愛上,奚九酒此生不枉。
天色半明半暗,淨街鼓已經響了起來,嶺南四月的風帶著濕意還有些微涼。
奚九酒緊了緊裹在身上的鬥篷,一抬眼便在一片暮色重重終看到一點火星子亮了起來。
天光未去,星河未起,就點燈了,定然是大戶人家才有的豪氣。
奚九酒哈了一口氣,走得近了,卻發現不止一點,星星火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密也越來越清晰,恍惚間還以為看到天上的星河蔓延到了街道上。
仔細一看,那些都是連夜趕路的隊伍,拉車挑擔,人頭攢動,手中掣著的火把,一眼望去無邊無際,不知有多少人。
再看掣著火把的人群,哪怕是擔著擔子的仆從穿的也是薄錦的衣裳,一般顏色一般打扮,埋頭趕路連話都少,應當是個大戶人家出巡。
奚九酒束手站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