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洪塵聳了聳肩。
“沒辦法，康敏之所以願意跟你在一起，本就是為了擺脫自己的貧苦出身和地位，成為尊貴的王妃。可你卻睡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康敏等你等到自己生了孩子，你卻遲遲沒有出現。她為了自己的將來著想，自然不能被人發現未婚先孕之事，所以……”
洪塵雙手做了一個掐的動作，看得眾人一陣心寒。
啪！
刀白鳳不顧旁人，眼含熱淚一巴掌甩在段正淳臉上：“看你做的好事！”
雖然是自己的丈夫和彆的女人生的，但她作為一個母親聽到這種事情仍舊憤怒得難以克製，更何況段正淳還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然而，段正淳對這一巴掌卻像是毫無知覺，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胸膛急劇起伏，隨後……
噗！
一口熱血噴出，他流著淚嘶聲呐喊：“這個毒婦！該死啊，我的孩子！！”
這一幕，真真教人心生憐憫、倍感難受。
然而洪塵的內心依舊毫無波動。
天龍八部的苦，深深地纏繞在每一個主角或配角的身上，但段正淳的苦，隻能說是自作自受。
若身為皇室子弟無法拒絕聯姻，那他便不該去招惹那些女子，更不該招惹之後頭也不回甚至心安理得的待在大理享受自己的鎮南王生活。
但凡他真的顧念舊情回頭一看，便不難發現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兒們，即使無法帶回身邊撫養，也可稍加照顧。
如此，洪塵也算他是個男人。
可現在女兒們都長大了，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還好意思裝什麼情聖？
所以現在，洪塵隻是好奇段正淳到底是現在更痛苦，還是稍後才更痛苦。
段正淳嚎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抬頭看向王語嫣和木婉清。
洪塵立刻道：“段正淳，我告訴你這些，可不是為了讓你認親的。”
聞言，王語嫣和木婉清都鬆了一口氣，真要讓段正淳喚出聲來，她們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畢竟她們之前還言語討伐過段正淳，更對其多有鄙夷。
段正淳聲音一窒，“那，公子是何意？”
洪塵不答反問：“這些女兒，你一個都不知道，對嗎？”
段正淳張了張口，但也隻能滿臉悔恨地點頭。
王語嫣和木婉清見狀，內心更加複雜，也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這顯然愈發令段正淳後悔。
“既然她們的存在你從未發現，她們的成長你也從未參與，而今她們好不容易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下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你若突然出現怕是打擾居多。既然當初你選擇了離開，那麼現在不如將選擇的權利交給她們？”
段正淳一聽，心裡頓感不妙，他知道自己不負責任的舉動對於從小失去父親的女兒們意味著什麼，於是連忙開口解釋：“我當年並不知道她們……”
然而不等他說話，洪塵便開口打斷，隻是他聲音很低，隻有距離最近的段正淳和刀白鳳可以聽到。
“彆逼我殺你。”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威脅之意。
畢竟，他可不想給自己找個兄弟，更不希望將來有一個關係亂到理不清的嶽父。
“好……好！”段正淳屈辱地點了點頭。
洪塵又笑了起來：“我會把你的存在告訴她們，但是如果她們不來找你，那你也不能去打擾她們，如何？”
段正淳咬著牙，嘴唇緊抿。
他當然不願意如此，真讓女兒自己選，恐怕他這輩子也見不到幾人。
但是如果不答應，後邊幾位老僧的屍體恐怕還沒徹底放涼呢。
思索許久，他忽然問道：“阿星的兩個女兒是誰？”
“嗬，這倆女兒可慘了，你肯定知道阮星竹的出身，而且我覺得她跟你倒是挺配，她把女兒送走之後多年未曾關注，更不曾主動找尋，這兩個女兒一個叫做阿朱，另一個……”
後方，阿碧嚇的身軀繃直，阿朱姐姐竟然真的是段正淳的女兒，那我……難道我也……
“……另一個叫阿紫。”
洪塵說完，阿碧頓時長出一口氣，緊緊地抱著王語嫣不敢鬆手：還好還好，嚇死人了！雖然這麼想不太禮貌，可相比認段正淳這樣的人為父，我倒是寧願自己一直是個孤兒。
段正淳苦笑：“她們……還好嗎？”
“一個是我之前的侍女，現在過得很好，另一個恐怕不太好。但是這跟你還有關係麼？”
望著洪塵皺起的眉頭，段正淳頓時不敢多問。他長歎一聲，方才的激動全部斂去，再看到王語嫣和木婉清不願看他的模樣，一股沉沉的暮氣不由升起：“好吧，我知道了。你說得對，我……我不該去打擾她們。”
洪塵滿意點頭，目光也隨即落在刀白鳳身上。
這一眼，頓時讓刀白鳳的心提了起來。
如果說剛才洪塵的發問讓她感覺完全莫名其妙，那麼經過了剛剛的事情之後，她現在隻覺得毛骨悚然。
“王妃，哦不，現在該叫你一聲太後才是。”洪塵笑吟吟的俊俏模樣，在刀白鳳看來卻好似最恐怖的惡鬼複生。她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哀求之意，可這根本無法打動洪塵。
“你是不是也該跟我們的段王爺坦白點什麼？”
“我……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真不明白，還是裝作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貴人多忘事麼？那我提醒提醒你？”
“不！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刀白鳳著急地連連搖頭，淚如斷線。
一旁，段正淳聽得隻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刀白鳳一哭，他頓時心慌無比，隻覺得自己的腦袋仿佛在發綠。
至於其他人，則個個神情怪異、欲笑又止，段延慶這老小子更是直接咧著嘴露出難看的笑容。
此時洪塵也注意到，暈厥在地的段譽突然握緊拳頭，眉心抑製不住地想要皺起。他哂笑搖頭，並未揭穿。
“鳳凰兒，你……”
段正淳剛開口，刀白鳳連忙發出尖叫：“你彆說話！”
段正淳本就是情場高手，如此表現的刀白鳳自然瞞不住他的心思，於是，他倏地捂住胸口，用力抓緊衣服，轉眼又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