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鬆了口氣,不是不願,而是不能生孩子這個問題。這便好說,“他說大不了抱養一個。他想見你,記得有什麼好好說清楚。”
夏瑞蓓如臨大敵,求了夏夫人陪她,一本正經地隔著屏風見了阿恪,兩人從早上說到晚上掌燈時分,直到夏夫人熬不住了,才作罷。夏瑞蓓同意先定親,等一年後阿恪如果還是不改初衷,才又來迎她。
歐青謹聽說,牙都笑酸了。兩個最不守規矩的人,如今要見麵談婚事,還弄個屏風在中間隔著,都是弄給誰看呢?但不得不承認,夏瑞蓓確實穩重多了。
二年,夏瑞蓓嫁給了阿恪,跟著他去了西疆,那裡的日子雖然苦,但民風樸實,想來她的日子不會難過到哪裡去。
同年,夏瑞熙的溫泉莊子被修葺一新。
整整一年的功夫,歐青謹都纏著她不許往莊子裡跑,入冬後,在冬天一場雪下來之前,歐青謹終於帶著她和孩子們去了莊子。
趕了一天的路,安排達兒和寶兒睡下之後已經夜深,歐青謹牽著夏瑞熙的手往莊子後園走去。
遠遠地夏瑞熙就聞到梅花的幽香,跨過高高的圍牆正中的那道小拱門,她看見了一片怒放的梅花,都是綠萼!女人骨子裡都是浪漫的,心愛的男人願意給自己送花種花,永遠都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
這樣大,這麼多的梅花樹,竟然全都給他移栽活了,也不知他花了多大的心思,什麼時候就是開始準備的?夏瑞熙看著歐青謹,浮起一個燦爛到極致的微笑。
“你可千萬彆感動得哭啊。”歐青謹得意地笑著,牽著她的手繼續往裡走。一間精巧的小木屋,正中,是漢白玉石砌成,熱氣騰騰的一池溫泉,四周是磨成防滑石麵的青灰色花崗石地板上鋪著雪白的長毛地毯,地毯儘頭是一張可容兩個人的錦榻,整整齊齊地鋪放著被褥巾帕,換洗衣物。
“我問過了,今晚應該會下雪。”歐青謹托著她的下巴讓她抬頭,夏瑞熙看著天棚上的那十二塊由木格鑲嵌起來的半透明琉璃,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歐青謹念叨著:“想了很多法子,隻能做到這麼大,太重了,再多就撐不住,怕塌。還有就是燒出來的琉璃實在太小片,透明度也不強,沒有其他辦法,你將就了吧。等會兒下了雪,好歹你也可以聽聽雪落在上麵的感覺。夏天的時候,也能看見朦朧的一彎月。要不然,夏天咱們把它換成紗,你看怎麼樣?”
聽不見夏瑞熙的回答,他回頭一瞧,夏瑞熙仰著頭,眼裡含著兩大顆眼淚,動也不敢動,隻怕一動那眼淚就會掉下來。不由失笑,將她摟入懷中,在她眼睛上舔了兩下:“傻丫頭,哭什麼?我費了這麼多心思,是想看你笑的。”
夏瑞熙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歐青謹的手解開了她的衣帶:“累了一天了,咱們泡泡……明年再生個孩子……”
番外木斐之前世——梧桐雨
深秋時節,午夜十二點,一個瘦高的年輕男子斜靠在“夜未央”夜總會的門柱上,沉默而疲憊地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看到有尋歡買醉出來的客人,他就淡淡地瞟一眼,看看有沒有他要找的人。
他的白襯衣看上去已經有點皺,皮鞋仍然光可鑒人,年輕瘦削的臉上,濃黑的眉毛緊緊皺著,一雙微微有些凹的眼睛黑得看不到情緒。一隻煙抽完,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隨手把煙蒂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就算了事,而是認真地將煙蒂按滅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
八點從公司結束會議出來,從九點鐘開始,他就一直在這裡等,一直沒有進食,空空如也的胃已經痙攣到麻木。但他不敢走開,隻怕一走開他等的人就會離開。
他一站就站到了淩晨兩點,直到夜總會打烊,他抽完了最後一根煙,一群穿著很潮的年輕人酒氣衝天,嬉笑著,打打鬨鬨地從裡麵走出來,他才看到了那個他要找的身影。
他往前一步,攔住了一個穿黑色吊帶短裙,頭發剪得幾乎貼著頭皮,畫著煙熏妝,身材高挑的女子。
女子抬頭望了他一眼,嗤笑著:“原來是我們家的衛道士和老黃牛。怎麼敢來找我了?就不怕我丟了你的臉?”說著卻緊張地瞪著眼威脅他。
“小桐,小雨要見你。你跟我回去吧。”他好脾氣地望著圍上來的小年輕人笑笑:“我找我妹。”
一個男孩子勸走其他人:“走啦,小桐他哥。”
小桐冷哼一聲,仰起頭走到街邊攔下一輛出租車,男子的眼眸暗了暗,隨即跟上。
車廂不大,兩個人的腿都很長,就顯得有些擁擠,小桐扇了扇鼻子:“難聞死了,又抽了多少煙?也不怕得肺癌。”其實她身上的味道更難聞,香水味、煙味和酒味在密閉空間裡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古怪難聞的味道,並且已經浸透了她的發膚衣角。
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最近好嗎?”
小桐翻了個白眼:“死不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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