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霧順勢刺探:“那……喻師弟與你談得如何?”
謝嵐意便笑:“仙門不願拿出誠意,不許魔族與修士同享修仙界,這怎麼談?”
“魔族一定要離開息豐山嗎?你不是不知道魔族的危害。”
成群結隊如鬣狗,手段狠厲不講情麵,繁衍比人快,天賦比人高,烏壓壓蝗蟲一般,逮人便咬,讓他們離開息豐山,下一步就是讓出整個凡界!
謝嵐意在桌子底下踢了喻星洲一腳:“你說呢?”
燙手的山芋丟給了架火的人,鬱霧委實很想聽一聽這位頗受太上長老賞識的外門弟子對此有什麼高見,但到底是利益與共的人,沒道理看他被為難,兼之這話題若展開來爭辯,天亮都未必能說個明白。
她站起身:“罷了,多說無益,若真能爭個對錯,也不至於到如今這種境地。”
魔軍覆滅了不少小仙門,那段時日求救的飛鸞日夜不絕,師弟師妹多方奔走累得夠嗆,卻無濟於事,說不痛心是假的。
鬱霧的神色淡了下去:“這個時辰師尊也差不多結束入定了,我帶你們去見她。”
似乎被這副客隨主便的架勢刺激,謝嵐意自嘲一笑:“勞煩。”
*
燭火長明,殿宇樓閣亮若白晝,偌大的主峰隻有七人長住,鬱霧的小院距離見客的主殿有些距離,一行人拾階而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臨出發前鬱霧放飛傳信紙鳶,薑梧來得很快,修士能使容顏長駐,她看起來也不過二三十的年紀,身上披著竹青色的鶴氅,發髻間隻有一支玉簪子,眉目中正溫和,仿似入世的觀音。
她是仙宗裡性子最爽利的長輩,年輕時與謝君慈合不來,見麵聊不上兩句話便吵得天翻地覆,托她們的福,演武台一年修了無數次。
後來一人成了太上長老,一人做了宗門掌教,謝君慈把孩子一生就丟到青州哥哥家,一句不見就是十六年不聞不問。
接回謝嵐意那日,所有人都以為謝君慈會親自教導,不想她連麵都不露,薑梧心一橫,道:“我教就我教,彆到時候教出個不得了的人物,她又巴巴兒來認!”
她自來愛恨分明,如今看謝嵐意怎麼看怎麼討厭。
她臉色很臭,謝嵐意看著她,耳畔乍然響起一聲嗡鳴,刺得她下意識捂耳朵。
視線一瞬黑沉,隻有一聲尖利的呼喝環繞不去。
“石心,帶阿霧和嵐意走,至於棠溪那個逆徒,你必須找到她,給我打斷她的腿!”
這是……
手背覆上來一隻溫暖的手掌,眼前逐漸清明,對上喻星洲關切的目光,她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薑梧皺起眉,見她緩過來才開口道:“聽阿霧說你要進劍塚?”
謝嵐意抿了抿發白的嘴唇:“是。”
“你已經是魔君了,你覺得我可能放你進去嗎?”
謝嵐意沒說話,黑沉的瞳孔無甚情緒地盯住她,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淵。
薑梧一頓。
她可太熟悉這種神情了,死丫頭和她娘一樣,犯錯還死倔的時候就愛這麼看人,那高傲的頭顱不肯低下半點。
這哪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墮魔至今都沒給她一個交代,簡直操碎她這顆老母親的心,今日好不容易見一次麵,又同她倔,反了天了!
倔著吧,她倒要看看能倔到幾時。
輕哼一聲,薑梧索性轉過臉,眼不見為淨。
謝嵐意腮幫鼓了鼓,丟出一句話:“茅承柏已經死了,我殺的。你就算把整座滄瀾仙宗搬進去,也不會有人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