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嵐意睨了他一眼:“你急什麼,不敢與死在你手中的冤魂對峙嗎?”
“胡言亂語!”
百裡牧遙臉色慘白,巨大的恐慌使他心神震顫,他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他才是那個占儘天時地利的人,明明計劃很順利,明明他把每件事都處理得很乾淨,謝嵐意到底從哪裡找來這麼刁鑽的證據!
秘境不見天日,徘徊不去的殘魂應當早早被熬死了才對,怎麼還會這麼多……這麼多……
匣中靈劍發出嗡鳴聲,一柄又一柄,最後竟儘數飛出。
劍宗弟子發出驚歎,卻不知他強行提升修為,靈脈的負累有多重。
謝嵐意不屑一戰,自顧揚起招魂幡,召得最後一縷殘魂歸來。
女子身子曼妙,縱然魂魄不全,也依稀可以窺見生前的風華絕代。
“徐、徐師姐?”有人驚異。
謝嵐意道:“就是因為發現了她,所以你才要對天巧宗痛下殺手吧?”
逃出秘境後,徐紫鳶記掛著妹妹,飄飄蕩蕩回到宗門,伴在衛芷荷身邊,試圖提醒她小心百裡牧遙。
有好幾次,她拚儘全力在符紙上留下線索,隻可惜衛芷荷不夠心細,對此無知無覺。
但百裡牧遙何其敏銳,徐紫鳶的行動在他眼中幾乎無所遁形。
原本,他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左右七日就會消亡,憑她微小的力量,根本先不起任何水花。
可誰讓她太會折騰,引起了宗主的疑心。
隻好都殺了,一了百了。
“不僅如此,真正讓你動殺心的,是天巧宗不外傳的牽機蠱。”
凡人問仙求道後,得靈蘊錘煉,便不再如從前那般脆弱,尋常蠱毒失去效用,論操縱人質,遠不如各色契約好用。
天巧宗的祖師爺本出身苗疆,未入道前,日夜與蟲蛇作伴,後來雖用不上這些寵物,卻不舍得丟棄,苦心鑽研,竟當真讓她煉成了比血契更為陰毒的牽機蠱。
但牽機蠱難養,天巧宗最鼎盛時也不過十隻。
百裡牧遙為了操控新得的魃,哄騙衛芷荷盜取了兩隻。
“你也是東窗事發後才知道,牽機蠱的蠱母可以追尋蠱蟲下落,你慌了。”謝嵐意冷笑,“為避免事態朝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又恰好需要除掉我這個眼中釘,所以,你操控你豢養的魔寵,屠宗。”
“百裡牧遙,你的狠毒,連魔族聽了都悚然。”
“我不會做這種事。”事到如今,他依舊嘴硬。
“你沒有什麼是不會做的。”謝瓚上前打斷他的自辯,“你覬覦萬骨凝生花,於是引誘林叔親自找尋,又撕下古籍中最重要的那兩頁,讓我替你試藥,等待時機成熟,瞞騙我爹,將我囚禁在無罪之地,放血供你修行。這世間最可惡的邪修,也莫過於此!”
“天啊……”有人低呼。
他們很難相信劍宗第一人竟會做下這種事,謝嵐意的每一樁指責都沒有最實質的證據,可環環相扣、動機充足,縱使他們有心否認,但啞聲多時,終還是無從辯駁。
謝嵐意一人不可儘信,謝瓚是她的表兄,有包庇的嫌疑,那對魃是她的下屬,會對她言聽計從,但招魂幡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臉呢,徐紫鳶呢,難道都會幫著她汙蔑百裡牧遙嗎?
不可能的。
他們公認的、最正義的小師叔,當真犯下這等可怖的事情!
耳語聲竊竊,如同石子落入池塘,漾開一圈圈水紋,難以平歇。
謝嵐意朝喻星洲揚起下巴,似乎帶著點自得:“如何,可還稱得上鐵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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