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故技(2 / 2)

搭在飛舟船舷上的手指在一瞬間掰碎了木塊,她想起前世的滄瀾仙宗,藏經閣前那數千玉階,也是這樣被染紅的。

“阿意。”謝瓚擔憂地喚她。

他身上有傷,謝嵐意本不想帶他來這是非之地,奈何謝瓚太知道怎麼脅迫她了,一碗原封不動退回來粥羹就足以讓她妥協。

也不知他跟來作甚。

臨出發前,她搜刮了老魔君的庫房,硬是找出幾件保命的天級法器將他從頭裹到腳。

舅舅就這麼一根獨苗,要是因為湊熱鬨在她身邊出了什麼好歹,她以死謝罪都不能夠相抵。

“我過去看看。”謝嵐意回神。

她下了飛舟,鮮血浸染她的衣擺,走得近了,才看清屍體上猙獰的傷口,仿佛野獸撕扯啃咬過一般。

她探指一撚,微眯起眼睛。

“是魔族。”喻星洲斂衣蹲下,眉間褶痕深深,“你讓魔兵動手了?”

謝嵐意不悅地睨了他一眼。

反複折騰了幾回,他現下的麵色極為難看,能出門全靠一劑吊命的藥湯。

謝瓚替他求過情,詢問謝嵐意可否讓他安心養傷。

彼時謝嵐意正挑揀合適的法器,頭也不抬道:“他不去,誰來見證百裡牧遙的罪惡?作為仙門的和談使,他不就是應該做這個的嗎?”

簡直鐵石心腸到家了。

他要來,謝瓚和紅猙姐妹都要來,丁點大的飛舟擠了一堆人,要不是實在沒位置,望舒能撒潑打滾也往裡擠。

但最後還是被謝嵐意一記眼刀劈老實了,委委屈屈地承諾會替她坐鎮魔域。

送他們上飛舟時,那廝還不死心,天可憐見地扒著飛舟殷殷求道:“那彆再帶男人回來了,好不好?”

好一陣雞飛狗跳。

謝嵐意心情不佳,隻道了個斬釘截鐵的“沒有”,連解釋都欠奉。

“既然不是你,”喻星洲攔住她前行的腳步,低聲咳嗽道,“要不避一避?瓜田李下,惹人誤會便不好了。”

謝嵐意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來了興致,開口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爽約?是自身清譽重要,還是信守承諾重要?”

他被問得一噎,不讚同地看著她。

謝嵐意聳肩:“債多不壓身,我倒想看看百裡牧遙要玩什麼幺蛾子。”

踢開擋路的屍體,她徑直往天巧宗門內走去。

可憐的小仙門,成了百裡牧遙與她博弈的一枚棋子,出師未捷身先死,如今護山法陣消失,大抵連掌門都身死道消了。

山路旁照明的燈柱染上血,透出紅豔豔的光,徒增詭異。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中走,誰都沒有再開口,直到望見鱗次櫛比的院舍,謝嵐意停住腳。

光亮在他們身後,空曠的演武場上一片黑暗。

她嗅到了魔血湧動的氣息。

指尖燃起靈焰,火光勾勒出演武場中青年挺拔的身形。

他手裡鉗製著一隻醜陋的魔物,周身氣蘊沉著,藏著風雨欲來的怒意。

察覺陌生人的到訪,他偏過頭來,象白抹額上的玉石在靈焰的輝照下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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