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尖利的指甲撚著湛藍紙頁,飛快地折出兩隻惟妙惟肖的小兔子,用不知名的汁液點上眼睛,兩隻兔子便燃起蒼白的火焰,邁開爪子竄到喻星洲兩人肩頭,乖巧地窩著。
謝嵐意側眸看了一眼。
引路鬼解釋道:“路引,那地方難進,有了這家夥應該就不會有人盤查你們了,尋到地方它自己就會燒乾淨,不留下一點痕跡。”
“你倒謹慎。”謝嵐意指尖輕點兔子腦袋,同喻星洲道,“走吧。”
此去奇羅山不遠,她沒有使用傳送法陣,風從兩人的耳際拂過,腳下密林的蓊鬱蔥綠漸漸被岩黃取代。
奇羅山是真正的不毛之地,正時秋老虎殺了個回馬槍的時節,沒有半點綠蔭的山體翻騰著熱浪,仿佛旱魃臨世,連遠處的塵沙都奇異地扭曲起來。
收起飛行法器,謝嵐意捧著兔子朝它指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偶遇了不少麵色不善的邪修,他們在巨大的岩石下躲避毒辣的日頭,打量過路人的目光放肆又貪婪。
“彆搭理他們。”謝嵐意目不斜視地拉走喻星洲。
她健步如飛,他被她扯得幾乎踉蹌,勉強跟上後,好奇問道:“這就是無罪之地麼?”
“不是。”謝嵐意道,“奇羅山是顛倒的山,山巔即深淵,那裡才是無罪之地。”
“無罪?”
她笑起來,放慢了腳步,“彆多想,不是沒有罪惡的意思。”
恰恰相反,無罪之地無時無刻不在上演惡行,十六州和仙門會把大奸大惡之人流放到此地,也有不少刀口舔血的凶徒來這裡躲避仇家,它名無罪,僅僅是因為不存在任何法度——沒有界定罪惡的標準,自然做什麼都不算錯。
喻星洲怔然。
“你很了解這裡?”
謝嵐意含糊應道:“算是吧。”
兔子蒼冷的火焰愈發豔麗,他們終於站在深淵的邊緣。
不可直視的幽藍與霧氣纏繞,撲麵的風帶來濕冷的水汽,隻一眼,喻星洲便生出要被它吞噬的錯覺。
他指尖輕微地戰栗起來,謝嵐意握住他的手腕,湊到他耳邊:“你有做過壞事嗎?”
風聲很大,但因為她湊得太近,聲音並沒有被吹散。
他遲疑了一下,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謝嵐意退回原地,唇角彎起:“諒你也沒有,可是喻星洲,我、不、信。”
最後那三個字有種奇妙的狡黠,仿佛窺視人心的妖女,在獵物分神的刹那,探出白皙細膩的手指。
無可否認,他似乎真的被她觸摸到最無防備的軟肉。
狼狽地彆過臉,喻星洲抿了抿唇。
“都說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謝嵐意歪著頭看他,“你也如此麼?”
“……是。”他道。
即便隻是轉瞬即逝的念頭,他也深感罪惡。也許世俗將那一閃而過的綺念視為常態,但不該有就是不該有。
耳尖彌漫紅霞,斜刺裡伸出一雙冰冷的手,謝嵐意捂住他的耳朵,令他看向深淵,低語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