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舅母隻有表哥這一個孩子,表哥先天不足,不能求仙問道,他們便拜彆謝家,帶著表哥去往青州治病。她曾在青州長居,是舅舅一家看著長大的,比起謝君慈,她更親近他們。
前世仙魔一戰開始後,表哥的確失蹤了一段時日,可她自顧不暇,隻能拜托大師姐留意,再聽到他的消息時,已天人永隔。
不可能不痛心。
指甲嵌入望舒的手掌,他得寸進尺地攏住她的手,朝喻星洲斜斜地飛起一眼,從鼻腔中擠出不悅的冷哼。
“然後呢?”謝嵐意回過神來。
“魔族反撲伊始,宗主的態度便很堅決,魔君是她的親傳弟子,無論如何,都隻能由她來定罪判罰。眾仙門聯合對抗魔族,滄瀾仙宗看在昔年的師徒情分上不會貿然出手,但宗主與幾位長老已奔赴前線,靜候魔君給出解釋。”
這已是滄瀾仙宗能做的極限了。
難怪他說仰賴謝君慈出關,阿娘身為仙宗供奉的三位太上長老之一,無論實力還是輩分,仙門眾無不見之低頭。師尊未必鎮得住的場麵,她能。
謝嵐意心緒複雜。
前世她被魔氣折磨釀下大錯,師尊也不曾苛責她,可到最後,她都沒能還師門上下一個真相。
謝嵐意彆過臉,將眼底情緒收斂,方淡聲道:“他們坐守前線,故而隻派你來?”
“朝元劍宗是如何同意的?”
事關百裡牧遙的腦袋,他們竟敢兒戲一般讓一個外門弟子就這麼騎一頭水牛慢悠悠地來了,是看不起她,還是以為可以同她打一打感情牌?
簡直可笑,她都能叛出師門了,還會在乎那點久遠的情誼嗎?
喻星洲,隨她拜入滄瀾仙宗的廢物竹馬,多年不見,依舊溫吞得叫人心煩。
打小就是踢一腳才放一個屁的,到如今也不改,他是來替仙門和談的,怎麼事事都要她問才肯說。
偏偏……他知道她在意什麼。
換個人來換種話術,指不定會說出“驚動親娘與師尊,實在大不孝”這類惹人發笑的蠢話,能讓她斬來使斬得理直氣壯。
越陳述越動情,他自來明白如何嵌合她的思緒。
早知道就不問了,拉下去殺了乾淨。
謝嵐意恨恨地磨牙,絕不承認是被他左右了情緒,以致於惱羞成怒。
“是我自請來的,”喻星洲微微一笑,竟有幾分靦腆,“朝元劍宗的道友認為魔君會看在你我昔日的情麵上對和談一事寬容少許,但我想,你也會以此揣度我吧。談人情太多,對和談隻會無益。”
他道:“雖然希望戰事平息,卻不想叫你為難,你當眾墮魔,一定有你的原因。你不會隨意更改你的決定,所以我隻帶來師長的囑托,再之後……我是閒人,有許多功夫尋一個兩全之策。”
他倒是坦蕩。
謝嵐意揚起眉:“兩全?”
推開望舒,她走下王座,捏起他的下頜,玩味道:“有些事從來非此即彼,斷不能兩全,你天真得讓我好奇,以你一人之力,當真能做到嗎?”
他平靜地直視她的眼睛,麵上浮現出她暌違的認真:“一定能。”
一刹仿佛回到青州時,年幼的她坐在溪水邊看水車軲轆轆地轉,捧著臉歎氣:“已經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