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腳步,轉身麵對暗衛,“依照本朝律法,安濟坊掌櫃犯下的事,若是都查實了,當如何判?”
暗衛避開了他的眼睛,“他犯的這些罪明,太多了,按律,當滿門抄斬。可是若是他能將功補過呢?畢竟那些罪名不是他的家人親自犯下的。”
“你說得對,他的家裡人,沒有親自犯罪,隻是享受了他犯罪的成果。可是退一萬步說,即便沒有享受成果,按照我朝法度,也是跑不掉的。不然,每個人都可以做作奸犯科,供養家族,然後一朝被抓,隻殺一個,家人無恙。那這個人,豈不是成為了家族的英雄,為家族做了犧牲。長此以往下去,人人效仿,那公義何在?天理何在?”
謝雲初對下屬,一向嚴格,可今日格外和煦,有些道理,既然講了,就得講深,講透。不然兄弟們服的是將軍,而不是道理,長遠看非好事。
暗衛略略抬起了頭,隻聽見謝雲初繼續循循善誘,“一樣的道理,若是我今日犯案,明日將功就可補過,那那些因為今日之罪而被枉送的性命,他們在九泉之下能安嗎?”
暗衛的眼神,終於回到了謝雲初臉上,“將軍,我......”
謝雲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覺得既然我們抓了人家的妻兒老小,又引導他可以將功補過,不應該背信棄義才是。所以我承諾你,管事的一言一行,均會記錄在案。若他真的與我們破獲軍械案有功,我也一定會去官家麵前替他一家老小求情。但是也僅限求情,絕不會枉顧律法,私放嫌犯。”
深夜,謝雲初看完了一天的軍報,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心裡的那根狗尾巴草,似乎又開始搖曳起來。
他在屋子裡來回走著,煩躁更甚,又去院子裡練了一套劍法。力竭,一身臭汗。可是等洗漱過後躺會床上,依舊沒有睡意。
他把手放在腦袋下枕著,意外碰到看一顆硬硬的東西,摸出來看,那是夕瑤之前留給河道魚販的梅花耳墜。
小小的銀色梅花耳墜在謝雲初修長的指縫間,顯得更下小巧玲瓏。
謝雲初看了半晌,一把握住,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披上衣裳,出門去了。
月光下,運河兩岸的人家都熟睡了,周邊靜悄悄的,隻能聽到水浪輕輕拍打兩邊石階發出的嘩嘩聲。
一艘單人小舟,在無人的運河上迅速向前飛馳,到了霞灣巷,沿著水道,一個輕輕劃轉,一點聲音都沒有。
謝雲初足尖輕點,一步跳上岸,單手將船繩套在岸上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