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小娘,”還是夕瑤看不過去,上前扶她。在這個案子裡,司琴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隻是她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彆哭了,先把眼淚擦一擦吧。”夕瑤扶著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一臉憐憫地看著她,語氣柔和地說道:“按說呢,這個事情要查起來也簡單的很,去街上找幾個老大夫就行了。女子有沒有懷過孩子流過產,一把脈就知道。若是一個信不過,那就多找一個,總不能各個都被收買了,各個都說瞎話。”
眼前的抽泣聲停止了,隻餘下鼻子哼唧吸氣的聲音。司琴依舊捂著臉,沒說話。
夕瑤見她有點反應,繼續往下說,“但是今日,我想先給你講個故事。這個故事有些許長,可能在場有些人聽到一半就坐不住了,還請大家有些耐心,好歹聽我講完。”
“有一個書生,名叫喬季風,原本是海州一個富戶的長子,幼時便和家裡的表妹定了親。書生樣貌俊朗,身材高大,性格溫和,讀書也很上進,一直獲得先生們的褒獎。原本打算,那年秋天便下場試試鄉試的,若是能夠有幸上榜的話,次年過年就打算迎娶表妹進門,也算是雙喜臨門。兩家人都在歡歡喜喜地籌備著兩人的婚禮,偏偏就是這麼天不遂人願,當年盛夏,表妹一家被卷進了官非,不僅全家獲罪,而且還連累書生一家也被抄家。當年秋天,原本是書生要下場考試的時候,他卻隻能躲在考場門口,看著昔日的同窗一個一個走進去,而自己卻再也沒有了進入考場的資格。”
安靜的花廳,大家雖不知道為什麼夕瑤要開始講故事,卻沒有一個人打斷。隻聽見她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整個廳堂裡回蕩。
夕瑤邊講故事,邊看著眼前的司琴。司琴已經不哭了,抽泣聲也沒有了,隻是依舊一手用帕子捂著臉。另一隻手,儘管藏在寬大的袖子裡,夕瑤依舊捕捉到了細微的顫動。
“當年的十月,正是桂花飄香的季節,表妹一家男丁被流放西北,女丁被充入教坊。喬季風站在大樹後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被拉走,心如刀絞,他暗暗發誓有朝一日一定會攢夠銀子,把表妹贖回來。可是現實哪有這麼容易呢。一個富家少爺,一夕之間變成窮光蛋,沒了房子,沒了積蓄,連糊口都困難。昔日的好友都不見了蹤跡,有些甚至還要來嘲笑他。為了糊口,他擺過攤子給人寫家書,去過食鋪給人灑掃,上過碼頭給人扛包袱,然而即便每日累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他依舊養不活自己的家裡人。在饑餓和病痛中,他的父母,幼弟,在之後的半年裡都相繼過世了。一時間,這個世界隻剩下了他一個人。他不是沒想過放棄,太累了,就這樣躺在破茅屋裡吧,不要掙紮了。可是他還惦記著自己的表妹,那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吃人的教坊裡,不知道要怎麼過活。”
司琴放下了帕子,兩隻眼睛通紅,眼裡蓄滿了淚水。她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抬頭,想把這個故事聽下去。
“後來,有人給他介紹,說跑船辛苦,但是相比彆的體力活兒,更容易賺錢一些。他一聽,毫不猶豫就去了,絲毫不顧及自己原來根本不會水這件事情。對他來說,賺錢,攢錢,把表妹贖出來就是他生活最大的動力。也記不清落過幾次水了,嗆了水,發了燒,手腳磕傷,都是常事。舍不得看郎中吃藥,每一次都靠自己生生熬過來。三個寒暑,他幾乎沒有上過岸,日日都在水上漂著。平日裡但凡有單子就接,餓了啃些餅子配鹹魚湯,累了就在船艙裡貓一會兒。空了打點魚,也舍不得吃,都換做銀子存起來。”
“然而即便如此,他的錢,距離給表妹贖身,依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