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發現自己的異常,洛遊慌張轉過身,晃了晃手機:“我住七樓,上來吧。”
公寓是一梯一戶,鄰居不常打照麵,走廊在黑暗的襯托下格外寂靜。
洛遊一直走前麵,聽著身後或近或遠的腳步聲。
進門後,她站在玄關處,微微躬下身,單薄的背部凸出脊骨的輪廓。
手電從鞋櫃附近掃了一圈。
她語氣不明:“隻有一次性拖鞋和鞋套,你選一個吧。”
說完,她接過餘遼手中的袋子,也不管他進不進來,自己走到沙發旁坐下。
門邊的人動作緩慢,隔了很久才傳來塑料的響動。
他在拆拖鞋的包裝。
洛遊繃緊的肩線緩緩鬆懈下來。
袋子裡有手電、充電寶,紗布、藥水和創可貼,以及一小桶飲用水。
她打開手電筒,斜對牆壁,可見範圍瞬間擴大到沙發這一整片。
明亮的區域裡,一片陰影從側麵壓來,洛遊身邊的沙發凹陷下一塊,餘遼坐了過來。
沒有風的房間裡,潮熱將兩人身上的香水蒸發得更快了。
極淡的薄荷香與梔子花糅合,形成了新的香調。
洛遊本想說些什麼,卻見餘遼把那隻受傷的手伸出來,手背朝上,湊到她麵前。
十分乖巧地給她檢查,還不忘幼稚地自證:“再晚一會都愈合了。”
他這樣柔軟的一麵,又讓洛遊有了種可以拿捏的錯覺。
“那也得消毒,你該慶幸,劃傷你的不是鐵器。”她說。
光斜照過來,牆沿上有一片晃動著的光影,暗部輪廓被勾勒出兩個人的形狀。
一高一低,高的微微屈著身子,低的輕輕仰起了頭。
兩片人形影子在牆麵上同步移動,隨著輪廓的緩慢交疊,讓剪影看上去像一對戀人在接吻。
洛遊動作很輕很柔,卻不拖遝,處理傷口也很利落。
餘遼瞧著她頗為專業的手法,道:“我記得你父母都從醫?”
“嗯。”
洛遊極為專注地進行著手上的動作。
傷口其實很長的一道,幾乎橫跨整個手背,靠邊緣一側肉直接被掀開,血越滲越多。
若不是她懷疑地看了一眼,餘遼或許就這麼忍著回家了吧。
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也有七八分鐘了,空氣裡灰塵大,包紮之前,洛遊用生理鹽水替他仔細清洗了一遍。
怕他疼,洛遊主動說起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從小看到大,不想學會也難。”
“嗯,聰明的小孩學什麼都很快。”
餘遼嗬出一聲淺淡的笑,還帶著濕熱的氣息,籠在洛遊的發頂,感覺又簌簌電流爬過脖頸,洛遊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她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加快。
“好了。”
她鬆開餘遼的手,用牙咬著紗布的一端,把它扯斷,利落地打好結。
久違地,能從她嘴裡說出一大段照顧人的話:“開始幾天勤著點更換紗布,不要係太緊,要保持透氣。你回去洗澡的時候,一定注意不要讓它沾水。”
許是叮囑的口氣過於親近,洛遊說完也覺得尷尬,於是又補充:“我父親在醫院工作了十五年,小時候跟他屁股後麵學了不少護理常識,你可以相信我。”
“嗯,醫生的話當然要聽。”
餘遼低低地回應完,喉結上下滾動著,片刻後又開口:“……沒了?”
洛遊抬起眼,朦朧的光下,也許是影子的作用,他的輪廓炸開一層毛茸的邊,逐漸聳立,逐漸危險。
供電恢複正常需要一到兩個小時。
受著蠱惑,洛遊搖搖頭:“……還有。”
借著不算明亮的光,她費力地去尋找餘遼黑沉沉的眼睛。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