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地毯上。
陸瀟裹著碎花桌布,擰眉看著他,眼神有點凶。
葉高陽足足愣了好幾秒,轉頭看見葉橙,嘴角抽搐道:“這是你同學?怎麼讓他睡地上?”
葉橙不願再多看這個畫麵一眼,於是飛速道:“爸,你的外套在書房的椅子上。”
葉高陽還在審視著他。
陸瀟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朝他走了過去。
葉橙見勢不妙,趕緊上前,將葉高陽往書房裡推。
陸瀟站在原地,渾身彌漫著低氣壓,像在圍護自己的領地:“你是什麼人,來我家乾嘛?”
葉高陽震驚地看著他,表情難得有些失態。
“爸,他喝多了,你彆管他。”葉橙已經放棄掙紮了,扶著額頭道。
葉高陽眼神古怪,轉身進了書房。
等他拿著外套出來時,剛剛飛揚跋扈的陸瀟正端坐在沙發上,一臉不爽。
也不知道葉橙是怎麼讓他平靜下來的。
“小橙,我先走了。”他按捺住好奇,對兒子道。
葉橙把他送到門口,他終是沒忍住說:“爸爸不是想乾涉你的生活,但壓力再大也不能出去亂喝酒。”
葉高陽咳嗽了一聲,“彆讓那孩子睡地上了,像什麼樣子,實在不行跟你湊合一晚吧。”
“知道了。”葉橙尷尬得不行。
他再次回到客廳,陸瀟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張帥臉貼在桌布上,薄唇微微張開,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葉橙盯著他的睡顏,咬了咬後槽牙。
怎麼不醉死算了。
-
第二天一大早,陸瀟是聞到飯香味醒來的。
他頭疼欲裂地睜開眼,看見了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燈,上麵繪著中世紀的天使油畫。
清晨的陽光灑滿客廳,家具都是清一色歐式田園風。
玻璃窗外垂掛著爬山虎和梧桐葉,鳥啼蟬鳴透過半開的窗戶傳進來。
廚房裡響起叮叮咚咚的聲音,皮蛋瘦肉粥混著炸物的香味飄蕩在空氣中。
陸瀟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
“奶奶,早啊。”
葉橙一邊整理校服領口,一邊背著書包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在晨曦的微光中,愈發顯得唇紅齒白。
剛一抬眸,就和沙發上的陸瀟對上了視線。
陸瀟坐了起來,局促地說:“早上好。”
他的頭發睡得亂翹,偏生表情又拽又酷,看上去有幾分好笑。
葉橙放下書包,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早。”
兩人從家裡出來,一起往地鐵站走去。
氛圍安靜得很奇妙。
陸瀟詫異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憋了回去。
快走到地鐵口時,葉橙率先開口道:“你昨晚斷片了?”
陸瀟清了清嗓子,瞄了他一眼:“我不太記得發生了什麼,不過謝謝你,我沒給你添麻煩吧?”
他難得有點客氣。
葉橙眯了眯眼:“也不算太麻煩,不過就是發酒瘋滿屋子亂跑,還差點跟我爸乾了一架。”
陸瀟腳下一頓,轉頭看向他。
葉橙揚了揚手機:“罪證都記錄下來了,你打算怎麼贖回去?”
“不是吧,”陸瀟試探地問道,“我真這麼乾了?”
葉橙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陸瀟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抱歉……你想要補償什麼都可以。”
葉橙挑眉道:“真的?”
“……真的。”
陸瀟這人雖然叛逆,但家教傳統,對待長輩還是很尊重的。
剛才在他家裡吃早飯,高秋蘭給他盛粥,他接連說了好幾次謝謝。
對於昨晚的叨擾,他心情很凝重。
葉橙點了點頭,說:“那你期中考個年級前五百吧,如果考到了,我就把母帶刪了。”
陸瀟猛地看向他,才發現那雙淺褐色的眼眸中含著笑意。
他抿了抿嘴唇:“你騙我。”
聲音卻沒有絲毫惱怒。
“你說的,什麼都可以。”葉橙說。
陸瀟忍不住笑了,“嘖”了一聲:“你為什麼對我的成績這麼感興趣?”
“樂於助人,不行啊。”
“行吧。”
他們掃碼進了地鐵站,二號線地鐵緩緩進站。
越過擁擠的人群,兩個少年插著兜站在靠門的位置聊天。
為什麼對你的成績這麼感興趣?
不是樂於助人。
是因為有個人曾經在深夜,抱著他埋怨:“怎麼辦,我老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為什麼這麼覺得?”葉橙反手去抱他。
陸瀟有點鬱悶:“晚上你那個同學聚會,全是高考680以上的,你們班長還說那個戴眼鏡的追過你。”
葉橙噗嗤笑了,順了順他的頭毛:“乾嘛,現在後悔高中沒努力了?”
“後悔。我真的很想跟你一個大學,沒開玩笑。”陸瀟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間,高挺的鼻梁輕輕蹭了蹭他。
“想和你一起上課,一起去圖書館占座位,一起參加學生會選舉,一起在競賽上拿獎。”他嗓音沉悶。
從陸瀟回國的那一刻起,接下來所有的時光,都與葉橙有關。
然而葉橙的這四年人生,卻是他錯過的最美好的年月。
在其他人口中,大學時代的葉橙,銳氣又灑脫,冷傲間又透著些許孩子氣。
光聽描述,就能想象到有多耀眼。
熱情,明媚。
那是陸瀟未曾見過的代名詞。
既然你有這樣的執念,那麼這一次,就讓我來填補你的遺憾吧。
葉橙抬頭看著滿臉不屑的人:“你看上去還挺有信心。”
“前五百,太容易了。”陸瀟抱著手臂靠在車門上,長腿懶洋洋地屈起。
“哦?沒考到的話,怎麼辦?”
“要是考到的話,怎麼辦?”
“你提個要求,什麼都可以。”
“都可以?”
“嗯。”
-
從那天把陸瀟托付給葉橙開始,蔣進就開始感到好像哪裡不對勁了。
周末他喊陸瀟去網吧,居然被拒絕了。
理由是他要寫作業。
蔣進覺得晴天霹靂,陸瀟要寫作業?
他不是從來都微信轉賬三百塊,找人代寫的嗎?
物理老師也深受震撼,因為他已經兩次上課沒睡著了。
更可怕的是,有一回蔣進想轉頭借支筆,竟然看見陸瀟在問葉橙題目。
他瑟瑟發抖,在瓜群裡問:【uu們,你們知道被下降.頭會出現哪些症狀嗎?】
迪迦是光:【?】
陸瀟低聲道:“我這個解法沒問題吧,為什麼答案跟你不一樣?”
葉橙湊過去看他的解題思路,好半天才發現,是一個公式代錯了。
他順手拿起筆,右手從陸瀟的胳膊下穿過去,在那張草稿紙上寫了起來。
“這裡不對,這條線不是切線,你不能用距離公式代。”
這個姿勢其實有點彆扭,但他一做題就會很投入,完全忽視了自己的動作。
葉橙靠過來的瞬間,陸瀟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桌上放著一杯苦橙拿鐵,講題目的時候,若有若無的苦橙香氣縈繞在鼻尖。
陸瀟記起上次在他家浴室,看見的那瓶風鈴草洗發水。
他垂眸掃過靠近的葉橙,好像挺久沒剪頭發了,黑色的發絲半遮住眼睛,淡淡的風鈴草香籠罩在周圍。
陸瀟下意識抽了一下胳膊,想退開點。
葉橙勾了勾他的手臂:“彆動,快寫完了。”
他僵在了原地。
“連接這兩點就能繼續往下做了,會了嗎?”
會個屁會,陸瀟煩躁地想。
蔣進再次回過頭,手機啪嗒掉在桌上:“瀟哥,你臉怎麼這麼紅?”
作者有話要說:蔣進:你們很不對勁……
一哥:男高中生被迫承受太多誘惑。
(插:設定南都高考總分750,680以上狠學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