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條白色及腳踝的長裙,整個身子被極大的黑傘罩住,在連綿細雨裡顯得沉默又寂寥。
早晨八點,實驗室裡燈火通明。
李佚笙把傘收了起來,和包一起放在門外的置物架上,而後徑直走了進去。
裡麵十分安靜,大家都麵色沉重地專注忙碌著,隻有機器攪拌的聲音在此刻讓人頓感壓迫。
大概所有的理科研究生都是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課題,畢業壓力讓他們喘不過氣,根本無力再去探究實驗之外的世界。
李佚笙並不喜歡頻繁單一的生活,可她又不得不選擇這條路。
如果不是弟弟的緣故,她可能壓根不會想來藥學專業,更不要說申讀博士。
熟練地穿好白大褂,取了手套和防護口罩戴上後,李佚笙大跨步來到自己的實驗台。
她單手攏住頭發,褪下手腕上的黑色皮環隨意一綁,然後扯過旁邊的實驗記錄冊,開始乾活。
透明瓶子裡的液體變得烏黑渾濁,和文獻中提到的澄清透明現象簡直是兩個極端。
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反應不但沒有成功,甚至還壞掉了。
但李佚笙依然循規蹈矩,準備按照流程繼續往下做。
她先用薄層色譜板大概看了一下,又去用液相質譜打離子檢測,依然查詢無果後,終於如實地寫下“實驗失敗”四個字。
想了想,李佚笙還是不死心,又把樣品取出來想抽乾純化,仍然抱著一絲僥幸。
不是說所有的成功都來自於偶然嗎?
萬一呢……
可能正如季繁那個烏鴉嘴說的,今天不是個做實驗的好日子。
李佚笙剛拉過一個鐵架台準備固定,結果手一滑,瓶子就應聲落地,玻璃渣碎得到處都是,裡麵的液體濺了一地。
幸好有實驗服擋著,白色的長裙才沒有遭殃。
李佚笙閉了閉眼,認命般歎了口氣,去走廊衛生間裡拿了掃帚和抹布過來清理殘骸。
這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的實驗失敗了。
如果說她一開始還會為此而傷心,那麼此刻的心情已經達到了絕無僅有的麻木與平靜。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天才……
至少她李佚笙就不是。
之前小鎮做題家衝上熱搜,聽著同門在旁邊吐槽什麼寒門難出貴子,李佚笙笑得苦澀。
但所幸,她也沒想過憑學曆跨越階級,隻是希望把不多的一點希望攥在自己手裡。
況且,新藥從合成到上市哪有那麼容易,不談金錢成本,單就是耗費的時間也不是說著玩的。
而李佚笙入學後接手的課題就是抗小兒腦萎縮藥的合成研發。
都說醫者不自醫,可她偏要和病魔搏一搏。
李佚笙收拾完,簡單複盤了一下,便開始探索新的實驗路線。
期間又等了等儀器預約,來回折騰幾遭,再看向牆上的鐘表時,時針正正好好指向六點。
外麵的雨似乎停了。
李佚笙脫了實驗服,將口罩和手套丟進醫療垃圾箱,走出實驗室。
她在包裡翻了翻,掏出手機。
屏幕剛被點亮,季繁的消息就湧了出來。
拎了包,李佚笙快步出去,用語音問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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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繁讓她在大門口等會兒。
北辰大學沒有晚課,這會正是夜生活的開始。
門口陸陸續續地有人出來,年輕的男孩們成群結伴地從校門口經過。
餘光瞥見樹旁站著的李佚笙,均不由得頓住了腳步,一步三回頭地看。
等到李佚笙察覺到視線抬眸望過去,又慌忙地低頭,悄悄紅了臉。
也有一些膽大的,走到她麵前問能不能加個微信。
李佚笙搖搖頭,說了聲抱歉。
男孩摸了摸鼻頭訕訕離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站得有些累了,準備去保安廳歇會,剛提步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季繁衝過來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