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津沒注意,他道:“可能是方才來時在馬車上碰到了。”
江南蕭應了一聲,也說:“是我今日沒給你束好。”
聽到這話,江望津禁不住笑了聲,“是,都怪你。”
兩人重新開始說笑。
又過片刻,雅間的門大開,沈傾言從門口走了進來。
見是他,即刻便有人問:“沈將軍,沈少將軍如何了?”
沈傾言擺了擺手,“無事,應該是酒喝太急,醉了。”
這時忽而有人大笑,“看來是沈將軍說大話了啊,看把沈少將軍都喝醉了。”
沈傾言笑而不語,沒有說那臭小子到了醫館便清醒了,隻是好像也忘了剛才說過什麼。末了他還想跟著一起回來,被沈傾言踹回了馬車上,讓副將直接把人送回了將軍府。
他一回來,行酒令便重新開始。
江望津先是以沈傾言為題,做了句詩。聽著中規中矩,沈傾言摸了摸鼻子,總覺得前者是在暗諷自己。
繼而再是施無眠,依然沒什麼特彆。
沈傾野與江望津自幼相交,沈傾言也算後者半個大哥,他總覺得對方今日做的詩似乎有失水準。
及至江望津道,“令官大人,這第三句詩,可否讓我自己挑選?”沈傾野不在場,那這第三人自然要重新排過。
這一聲‘令官大人’頗有些恭維調笑的意味。
先是捧了沈傾言一分,再則,又巧妙地調侃一下,流露著幾分拉近關係的意味,惹得沈傾言一時好笑便答應下來。
江望津微微一笑,側過身。
坐在他一旁的江南蕭和他相視一眼,心情便如蕩起漣漪。
江望津:“這句詩,為長兄而做。”
沈傾言抬眉,看到他的舉動,心說原來在這等著呢。及至聽見詩的開頭,沈傾言便徹底明白過來,他說怎麼江望津今日做的詩這般平平,沒想到對著他自家長兄開口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待到最後那句,“宛若雪中春”的話音落下,全場寂靜了瞬,當即有人撫掌讚歎。
江望津剛坐下,身邊就傳來一聲輕笑,愉悅的心情頃刻溢滿胸腔,他也勾了勾唇角。
正欲開口,但抬眼的刹那,江望津瞥見對麵灼灼朝自己望來的視線不由一頓。
施無眠雙目閃爍,其中流轉著異樣的神采,專注而又熱烈地望著江望津。
江望津皺眉。
他都忘了,這人是個詩迷,可以沉浸書中不眠不休幾個日夜,隻為研究詩詞歌賦。
這時,沈傾言揚聲開口,打斷了江望津的思路,也打斷施無眠過分灼熱的目光。後者自知失禮,對江望津歉然一笑。
“好啊,望津,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隻等對著我下套呢?”沈傾言說罷搖頭。
江望津略笑了笑,應下這句,“是,早就準備好的。”
沈傾言跟著打趣:“給你家長兄作詩便做出如此好句,給我們卻……嘖嘖,望津有些偏心了。”
江望津還未說什麼,江南蕭驀地出聲:“偏心?”
沈傾言臉上的調侃之意頓收,“嗬嗬,偏心當然沒有。是我說錯了,該罰。”
說話間,沈傾言一連給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飲而儘,緊接著又是三杯,“方才離席,慢待了各位,再罰三杯。”
他為人風趣,說話豪爽的做派頃刻間又讓席間氣氛熱絡起來。
“好!夠爽快!”
“沈將軍海量啊!”
“好酒,再來兩壺!大家一起喝!”-
宴也赴了,酒令也行過,江望津不論多少次都不太能夠適應這樣吵鬨的氛圍。
“哥。”他喊江南蕭。
江南蕭:“想回去了?”
江望津點頭。
“那便走。”
現下雅間中正是熱鬨的時候,他二人起身的動作隻有幾個人注意到。
沈傾言自然發現了,也並未阻攔,知這二人不想驚擾其他人,他亦隻是對他們略一點頭,目送兩人走出雅間——方才小二又端了酒菜進來,雅間門並未合上。
很快,江望津就和江南蕭離開了雅間。
待走出望月閣那個被酒肉環繞的地方,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也是這時,江望津才發覺身邊人身上酒氣彌漫。
彼時他的思緒被其他事情所擾,一時竟沒發現長兄何時飲的酒。
喝了多少,才會酒氣如此濃重。
兩人往馬車邊行去,江望津正欲出聲,江南蕭突然停了下來,他也跟著一停。
身後,“江世子留步。”
江望津耳尖一動,轉過身去,果然看到是施無眠。
施無眠同他深深一禮,“不知無眠可有榮幸,請世子一敘,與世子交個朋友?”
江望津看著他,很難想象這個人之後為了一己私欲拋棄前半生理念的樣子。
他明明已經勉力避開和對方的碰麵,沒想到還是走回了上一世的老路,江望津心知避不過,隻淡淡說了句,“再說吧。”
施無眠聞言唇邊便帶上了笑意,並不覺對方態度冷淡,反倒是他多次唐突,他緩聲道:“多謝。”
江望津回身,重新和江南蕭往前走,兩人一起上了馬車。
剛坐定,他便禁不住詢問:“哥,你今日喝了多少?”
江望津同他相對而坐,車廂略有些昏暗,說完後他就微微傾身去觀察江南蕭麵色。
江南蕭麵上看不出什麼,倘若不是周身時刻散發的酒氣,江望津根本無法察覺他喝過酒,且喝了不少。
他傾身靠近的動作帶起一陣藥香,酒液略微麻痹了大腦,但還不至於讓江南蕭產生醉意。隻是……似乎也稍稍影響到了他。
江望津問完,許久沒聽到回複,和他對上的那雙眸子在深暗的車廂中顯得更加幽深。
對視間,心跳驀然失衡。
他正想坐回去,手腕忽地就被抓了過去,而後他整個人便跌入一個溫暖,被酒氣暈染的所在中。
江望津倏地被滿抱在懷,有點無措。
“長兄,你醉了。”他說。
江南蕭沒說話。
接著,腕間被一隻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摩挲過去,“阿水。”
低啞的嗓音傳入耳畔。
江望津心跳好似漏了拍,遲了半秒才應,“嗯。”
車廂再次陷入寂靜,就在他以為長兄是真的醉了時。
頸間有熱息拂過,隻聽江南蕭低低的聲線一字一句響起。
“我的小阿水如此耀眼,長兄要藏不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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