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翻的物件零散一地,多處屍身都有燒焦的痕跡。
淮瓔一個接一個的翻找,因為認得淩奪的戰甲,找起來也就更快,十個、百個、數不清翻找了多少個,心底的希望始終沒有一刻使她退縮過。
天色越暗,身後曹德欽的馬車已經離去,她呆望著一片荒原,蹲在了地上,環抱住身子,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眼前還有不少她沒翻看過的屍身,遍布的殘肢與血河,無不告訴她當時的慘狀。
她在想,或許不應該在屍堆裡尋找淩奪。
空氣裡彌漫的燒焦氣味、硝煙氣味、各種各樣的味道誰也不讓誰,一股腦地往淮瓔鼻子裡鑽。
淮瓔乾嘔了一陣。
出發之前,她對淩奪說,要他在軍帳裡等她,待她辦完事就回來。
淩奪答應的鄭重。
他不可能言而無信。
淮瓔又站起身來,四處尋找著淩奪的身影。
一日、兩日。
天又下起雨來,淮瓔看著空無一人的荒原,此處已經連一個屍身都沒有,她幾乎翻遍了軍帳附近的屍體,她沒有看見淩奪。
這應該是好消息才是。
可是她又餓又困又冷。
她好像挺不住了。
軍帳裡還撿到了一些乾餅,能夠她充饑,她尋了一個粗壯的樹,靠在樹根處,打算睡一覺再接著尋。
雨水透過層層樹枝砸在她的身上,她睡過去又被澆醒,然後更深的困意又襲來。
肚子抗議,身上也冷的發抖,雨一陣一陣兒的下,哪裡歇息的好。
三日、四日…
她還是沒能找到淩奪。
雨已經停了下來,她甚至又回到了軍帳處,這裡看起來在她離去後又被反軍搜過了一遍,還有殘餘的一二反軍尚未離去,她躲避著他們的視線。
不能再回去了,會被發現的。
淮瓔找準了機會跑離了他們的視線範圍,又找了一遍她找過的路。
五日、六日…
身上一點吃的都沒有了,每日暴雨淋過又停,停一陣又更凶猛地砸下來,多處積水,甚至漲至了她的腳踝處。
她終於忍不住,靠在一處樹旁埋頭哭了起來。
她不能死,她還沒找到淩奪。
可是現在要怎麼辦…
意識逐漸飄散,許是餓的,又許是累的,一滴淚砸在地上,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昭曆24年春末,皇帝駕崩,曹德欽與莊密、許牧公開大行皇帝罪行,太子淩祁淵悲痛病逝,庶人淩奪攜殘餘反軍撤離,下落不明。
不過一日,曹德欽就牽著一個十歲大的小孩入了宮。
誰都知道,這小孩與曹德欽有些血緣關係,曹德欽堂而皇之地牽了個傀儡入宮來,要做什麼,大家心裡清楚得很。
隻是江山沒能等得到改姓,曹德欽與幼孩死於莊密劍下,正是烈陽高照天,莊密走出太平宮,外頭等候的紫林軍無聲地將二人拖出宮殿,屍體除了這二人,還多出了一個。
此人是個小黃門,麵目與上一世賜給阮淮瓔兩物的黃門相重合,麵對死亡時十分坦蕩。
左右,他的命,早隨著命根子去了。
莊密不認識他,也不在乎,隻是慢悠悠地拿出手中的太子令,對著烈陽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