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疑慮儘數消散,林其猝然躍下城牆,拱手單膝跪在曹顯麵前,鄭重道:“臣願誓死追隨。”
*
子時。
濮都。
熱鬨的西殿後院中,炮仗聲過後,甄伏一眾便在歡聲中對彼此舉杯賀歲。
“新一歲,願祖母和阿耶身體安康。”甄伏的唇邊掛著燦然笑意,“也祝濮國宏圖大業順順遂遂。”
語罷,她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元老夫人見甄伏已然微醺,與甄大人相視會意笑了笑,也配合著將酒都乾了,才著楊嬤嬤哄勸著將甄伏送回了寢宮。
“嬤嬤,其實我沒有醉。”被楊嬤嬤伺候著脫去外衣,躺在了床上的甄伏嘟著小嘴,臉上還掛著幾分委屈,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嬤嬤,嘟噥道:“我也可以守歲到天明的。”
“好,沒有醉。”楊嬤嬤將被角掖好,柔聲哄著:“一邊歇息,一邊守歲,也是可以的。”
說著,她又將一張浸了溫水的手帕,小心擦拭甄伏微微發燙的小臉。
帕子滑過甄伏的眼尾時,忽見一滴淚滑落。
楊嬤嬤一愣,視線挪到甄伏的雙眸上,不無驚訝:“少夫人,可是哪裡不適?”
恍然回神的甄伏也是一愣,酒也醒了幾分,當即將頭扭到裡側,抬手抹了抹淚痕,低低呢喃道:“沒事了。”
半晌,她又沒頭沒尾地補了一句:“嬤嬤莫要與祖母和阿耶說,他們會擔心的。”
楊嬤嬤蹙了蹙眉,看著甄伏單薄的背影,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主公吉人自有天相,少夫人也不必過分牽掛,讓憂思傷了身,主公瞧見了,可會傷心的。”
甄伏沒有說話,小臉卻在枕頭一側蹭了蹭,是點頭的意思。
楊嬤嬤見狀,仍是不放心,便在床邊陪著,暫未離開。
因連日操勞,今夜又喝了些酒,甄伏便覺頭重得厲害,心中雖有掛念,但也很快入了夢。
隻是那夢境千奇百怪,看不清的黑霧襲來,撅著她喘不過氣。
她一心想要逃離,卻睜不開眼,直到在漆黑中失足落入懸崖,才猛然驚醒。
寢室裡燭火通明,一片祥和,透著新年的喜氣。
一旁還有同樣入了夢的楊嬤嬤,這倚在床欄便規律地呼吸著,很祥和。
幸好隻是夢。
甄伏心口的狂跳已經平和,低低呢喃了一聲,便起身將一張小被蓋在楊嬤嬤的身上。
然她正欲躺下之時,門外卻傳來動靜。
隨著殿門被打開,一陣匆匆腳步聲入內,停在了屏風外。
“少夫人,少夫人......”是白黍焦灼的聲音。
“何事?”甄伏心頭沒來由漏跳了一拍,眉心一蹙,低聲問道。
“據燕北八百裡加急來信,匈奴已集結數萬騎兵往我濮軍壓境而來。”白黍說得急促:“劉將軍與李大人已經候在殿外,待您共商對策。”
他因著急,聲調也頗高,瞬間挑起了甄伏激動的情緒,也將淺睡的楊嬤嬤擾醒了。
甄伏一把扯過木架上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