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心境為什麼要找他們二人?
他們又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神仙。
可是,想要封印畢方又談何容易,畢方外麵罩著的極哀鐘都奈何不了它。眼看著那隻畢方在鐘內橫衝直撞,朗月隻覺得留給他思慮的時間不多了。因為心境既然已經被迫履行責任了,那麼也就說明要不了多久,這隻畢方就會衝破鐘,直到摧毀心境之後大難四方。
屆時,何談城北郊外,整個平台鎮都將會是一片火海。
畢方有出世的預兆,難怪蕭喜一直覺得越往城北的方向就越是炎熱難耐。
這還是畢方未降時的現象。可想而知,此物若是突破心境,降臨人間,將會帶來多麼深重的災難。
現下,還有一個人正飽受極哀鐘的摧殘。
好在這隻鐘在此地鎮壓畢方的時間少則五年之久,其氣力早就被這隻畢方摧殘了不知多少。要不然,這隻鐘也不會像現在這個不爭氣的模樣快要困不住畢方。
或許,蕭喜還能有一線生機。
朗月從小在師父的引導下學會了如何控製心中的欲望,對於所謂“極樂”“極哀”的概念也不過是停留在書本上的空論,或者是師父口中的概述。
不過一般人想要抵過它們的威力,倒是有些困難了。
被困鐘局者受到的傷害的程度都與被困者心中念想息息相關。
蕭喜之所以如此痛苦,怕是她心中的“極哀”念過於深執所導致的。
她難道有什麼過於沉痛的過去至今無法令她釋懷嗎?朗月試圖借追魂咒去探索蕭喜心裡的那隻“困獸”。他的手心裡綻出一抹柔和的月光,他將手心裡的那抹清潤通過指尖抵上蕭喜的眉心。
蕭喜沒有靈力,朗月試圖接通她心靈的靈脈就在無形間多了許多壓力。
他無法看透一切,隻能獲得轉瞬即逝的零星片段的畫麵——
風雨漂泊的黑夜,血流成河的灘地,無助可怕的呐喊,無法抑製的淚水,四處遊蕩的腳步,倉促不安的喘息......還有那無數隻駭人的巨大蠕蟲......血色的......蠕蟲......
“這是......六年前的血蠕大劫......她是慶陽人?!”朗月在心中一緊。
六年前,也正是他第一次曆練的時間,他剛出島就麵臨著造使無數人喪生的血蠕大劫。那幾天,他同師父,也就是仙機門掌門人一同苦戰,在損耗門內精英弟子數百人後,慶陽鎮才被漸漸驅散前所未有的陰暗。
那些天,也是朗月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
慶陽鎮的街邊小道間和無數的巷口裡,都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血色蠕蟲,它們競相啃噬百姓們的血肉。那些蠕蟲大的可比高樓,小的則隻有指甲蓋般大,能夠在死者的血肉間霸道地橫衝直撞......
這是朗月第一次有對妖怪有深入骨髓的恨意,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在心底發誓——有朝一日,他必然要除儘天下妖物!
朗月看到的畫麵裡,一個無助的女孩兒立在風雨中淒涼地呐喊著“哥哥”。可是,朗月看不到女孩的模樣,隻能看著漆黑的夜裡漂泊著寒冷的雨水,那聲淒涼穿過風雨來到他的耳畔。
“極哀”不隻是所謂的悲痛,它的深刻含義實則是強大的恨意,黑暗的恨意.